讀古今文學網 > 古廟禁地 > 346、最終章——生存法則 >

346、最終章——生存法則

  隨後繃直的鐵鏈發出嘎嘎作響聲,似乎兩邊都在用極大的力氣爭奪,不過看阿天北的身材實在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大力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他所使用的並非是蠻力了,因為他的座椅已經逐漸陷入地板中,足見這椅子承受了極強的壓力。這應該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手段,不過這椅子的木料質量確實也是相當好,否則普通的木椅早就被壓碎了。
  只見崩的越來越緊,到了極限時就聽崩的一聲脆響,鐵鏈從中斷開,斷裂的鐵鏈被強大的拉力甩進了屋裡,阿天北隨手一震就將三根鐵鏈甩在了地下,啪啪三聲脆響鐵鏈直接嵌入了木地板中。
  兩人居然將鐵鏈給扯斷了,這力量之強大可想而知,這一場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阿天北轉身對我們道:「你們各自尋找安全的地方躲避下,不要上二樓,也不要靠近窗戶,否則如果有突發情況,我擔心來不及救援。」
  我們知道事態危急了。寧陵生道:「大家必須嚴格按照阿天北的叮囑做,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拖累阿天北。」
  阿天北呵呵笑道:「二少爺確實是聰明人,他的話說的很對,你們就按他說的做,千萬不要想著給我幫忙,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你們也幫不了我。」
  就聽屋外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阿天,我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別逼我殺了你。」
  阿天北冷冷一笑道:「你們居然連我家的二少爺都敢動,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等死吧。」
  這人獰笑了一聲道:「你也是老江湖了,我們既然敢闖進法王行宮到底仗著誰你應該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那又怎樣?今天只要我在,你們就別想動二少爺一根指頭,」
  「話說到這份上也就沒辦法繼續往下說了,不過就憑你一個人能攔住我們?」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阿天北冷冷道。
  「好。我佩服你的忠義。但今天你我各為其主,只能得罪了。」說罷就聽一陣撲啦啦的聲音傳入,隨即一隻白顏色的信鴿振翅飛入了房間裡,只見它的腳爪上抓著一根黃顏色的錦緞,大約小拇指粗細,錦緞的另一端則拴著一根類似於的象牙的小掛件。
  阿天北對這物件似乎很是緊張,他對我們道:「一定要藏好了。」說罷雙指結印,朝飛在空中的信鴿戳去,而信鴿鬆開腳爪後便調轉方向飛了出去,阿天北抬手對準空中降下的錦緞一掌推出,就聽轟然一聲,這錦緞隨即幻化成一溜橘紅色的火焰。在空中燃燒一現眨眼就消失了。
  我有點不太明白阿天北為什麼會對這種看似魔術的手段如此緊張,隨即就聽到更加響亮繁雜的翅膀撲騰聲,隨後只見六七隻白色的鴿子朝門口飛來。
  我頓時明白了,一隻鴿子只不過是試探,給你一個投降認輸的機會,如果你想要生扛,那麼接下來的就是「大規模轟炸」了。
  阿天北低聲咒罵,隨後他扯下身上的外衣,雙手一震,就聽啪的一聲脆響,普通的外套頓時鼓脹起來,就像是一面盾牌。
  隨即阿天北對準這些飛入的鴿子狠狠抽動了手中的衣服,只見寬大的衣服捲起的勁氣朝鴿子席捲而去。鴿子迎頭撞在氣浪之上,頓時羽毛紛飛,它們爪子下的錦緞也被勁風激破,只見黑暗的院子裡頓時一片火光縱橫,黑暗的區域被照的一片霍亮。
  而這些鴿子所「運載」的不禁有火,還有冰和一些別的元素,除了火光的橘黃色,還有寒冰的暗青色,甚至還有一片紫霧,這應該是毒氣,不過在烈火的焚燒下,毒氣瞬間被蒸發一空。
  而這些鴿子也基本被烈火燒著,在空中亂撲通一陣除了有限的幾隻被燒死落地,其餘的都飛走了。
  阿天北冷笑道:「就憑這點小玩意對付我?你們也太異想天開了,還是用點心吧,手底下有什麼硬功夫趕緊使出來。」
  「阿天,你是不是太囂張了?」門外有人道。
  「我想你們能太平的離開,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阿天北道。
  「你真是太樂觀了,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天下無敵是想都不敢想的,我只是堅守自己的責任罷了。」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試試看這個。」說罷就見一股亮晶晶的水柱從屋外衝了進來。
  阿天北大驚失色,閃身到了桌子旁,用左手在桌肚下一托,生生將桌子托過了頭頂位置,隨後那水柱全部落在桌面上,只聽一陣刺啦啦作響,桌面騰起一股白色的煙霧,隨即一股腐屍的腐臭味瀰漫在屋子裡,我們忙不迭的摀住鼻子。
  只見木頭桌面就像變成了豆腐,一層層的木頭渣子往下掉,阿天北怒吼一聲,將手中的木桌子朝水柱噴射來的方向丟去。
  轟隆一聲木桌子撞破了已經破損不堪的木板門飛入了黑暗的區域。
  就聽屋外一陣腳步響動,接著有人大聲道:「老槐樹,你他媽濺到我身上了,唉吆!真是疼死我了。」
  另一人道:「別緊張,上點藥就成了,我身上帶著解藥呢。」
  話音未落阿天北猶如箭一般竄了出去,隨後就聽屋外傳來兩聲慘叫,隨後再進屋子阿天北用胳膊夾著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這人看面相大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皮膚黝黑,看樣子就不像是好人,一對眼珠子賊膩兮兮的,打量著我們。
  他就像失去了移動能力,被阿天北夾在胳膊裡連動都動不了,進了屋子後阿天北將那人丟在地下道:「老槐樹,連你都來攪和這趟渾水了?」
  「阿天,我們來這兒你也知道受誰的的指示,既然如此何必非要硬挺呢,就憑你一個人挺不過去的。」
  「我不是和誰置氣,而是我負責的事情就一定要負責到底,我不能讓你們傷害二少爺,否則我無法和法王交代。」
  「大少爺都不擔心這事兒,你又何必摻與進來,而且青龍法王的位置將來必定是傳給老大,這次你得罪了老大,將來還如何相處?」
  「我是憑良心辦事,不像你們眼裡只有錢。」
  「好,你是聖人,我們都是混蛋……」話音未落就見門口人影晃動。
  見到這個人我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人怎一個「酷」字了得。
  只見他渾身上下打滿了各式各樣的金圈,什麼鼻環、唇環、眉環只要裸露出來的皮膚上都能見到各種小圈圈,而他的身上則掛著數十條黑黝黝的鐵鎖鏈,走路時鐵鏈晃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最為詭異的是這人居然沒有手臂,只見他大禿腦袋上一根毛沒有,下巴上的鬍子卻長的又濃又密,怎麼看怎麼像是《西遊記》裡的沙和尚。
  最早和阿天北交手的就是這個人了。
  只見他似乎是很憤怒,呼呼喘著粗氣,見到阿天北也不說話,嗷嗷嚎叫著渾身一震,只見身前掛著的鐵鏈盡數而起,隨後他用光著的腳踢在其中一根上,那根鎖鏈就像是長了眼,筆直的朝阿天北激射而至。
  阿天北抬腿勾來一把椅子擋在身前,只見鐵鏈接觸到椅子靠背上隨即連轉了幾圈,緊緊繞住木條。
  不等他使力,阿天北抬腳踩在鐵鏈上,就聽嘩啦一聲,椅子粉碎,而鐵鏈也被阿天北踩在腳下。
  這人身子一晃,這下又震起數根鐵鏈,他抬腳橫掃在鐵鏈上,只見四五根鐵鏈嗤嗤作響朝阿天北當面飛來。
  阿天北則抬手大喝一聲:「起。」只見嵌入地板縫的鐵鏈就如蛇一般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圈圈的轉動,眨眼間就和這人的鐵鏈交纏在一起,但這次阿天北沒有和他糾纏力量,他屏住左手雙指在空中畫了幾圈後道:「邪魔歪道,何足道哉。」說罷雙指在其中一根鐵鏈上點了下,隨後只見一溜深藍色的火焰迅速在鐵鏈上燎過,隨後就是「崩」的一聲脆響。
  這人身上所有的鐵鏈包括阿天北手中握著的三根鐵鏈眨眼炸碎成一團鐵屑,我們雖然離的很遠,但也感覺到一股強烈且灼熱的氣體撲面而過,沒有胳膊的人則被勁氣震的騰空而起飛出屋外。
  老槐樹道:「阿天,你瘋了,居然用真火對付人?」
  阿天北道:「你如果不閉嘴,接下來被燒死的就是你了。」老槐樹真是俊傑,立馬就不吭聲了。
  就聽黑暗的屋外有人輕輕歎了口氣道:「阿天,你也知道我們一直是很尊重你的,但用真火燒人這可是大忌諱。」
  「你們既然敢擅闖法王行宮,我只能盡全力反擊了。」阿天北雙目警惕的對屋外那人道。
  「我再對你說一次,這次我們來不是擅闖,而是得到了大少爺的同意,所以我希望你能給個方便,這可不光是給我,也是給你自己留條後路。」
  「我執行的是法王親自給我下達的命令,我從來沒有聽大少爺說過他要對付自己的親弟弟,你這是在敗壞靈家的聲譽,我是絕對不會上當的。」阿天北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忽然很感動,其實我們這方無論從任何方面、任何角度比,都無法和靈越比肩,從頭到尾我們就是個極度弱勢的群體,但在這樣一處關係背景複雜的「深宮大院」裡,居然能有一個人拚死維護寧陵生的安危,這人要麼就是個傻子,要麼就就是個正直到極點的人。
  曾經我親眼見過阿天北的殘酷手段,毫無疑問他肯定是個心狠手辣、心腸硬如鐵石的人,但他也是個極有原則正直的人,他絕不會對權貴卑顏屈膝,確實如他自己所言,他是憑良心做事。
  屋外那人哈哈笑道:「阿天,真沒想到你我二人會有今天的衝突,你真的要死保老二了?」
  「這是法王對我的交代,所以我必須做到這件事情。」
  「好,我知道明天早上小姐一定會過來,所以如果想要完成這件事那就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咱們不用再拖時間了,就讓你我做個了結吧。」
  說罷只見門口人影晃動,只見一個身著黑色皮膚的人手搖一柄折扇出現在了大門口。
  這人身材很高,估計有個一米八幾,但很瘦,燈光下的身影猶如一根電線桿,只見他窄而長的臉上皮膚臘黃,沒有絲毫血色,左邊眼珠子又大又鼓,右邊則小的猶如瞇縫般,狹窄的面部卻有一個又大又彎的鷹鉤鼻子,看外形能感覺到這人是個極其陰險狡詐的人。
  阿天北冷笑道:「胡森,我只知道你是個狠角色,還真沒想到你會當別人的走狗。」
  被人如此羞辱,胡森也不生氣,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道:「這話說得不對,我就算是當了走狗,那也是當錢的走狗。」
  「難道你甘冒奇險就是為了賺錢嗎?那又何必深入玄門,你販毒也能賺到。」
  「以我的能力真要是販毒沒人能抓到,不過之前我沒想過要做這行,謝謝你提醒了我。」他呵呵一笑,毫不知廉恥的道。
  無論是我的想像還是文學作品裡對於世外高人的描述,那些有本領的人個個都是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每天也不用為生計發愁,而且也從來不缺錢。
  這個概念是錯誤的,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上出現的人就沒有不需要錢的,除了極為少數的幾個人能頓悟禪機,真正的做到視金錢為糞土,除此以外無論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對於金錢的追逐是發自內心的,即便偉大、智慧如牛頓,晚年時光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煉金術中,幻想著能把石頭變成金子。
  所以說胡森絕不是第一個為了錢甘願奉獻自降身份供人驅使的凡夫俗子。
  但阿天北還是很難理解為什麼一個渾身都是本領的人居然會為了錢做殺手。
  我不知道這兩人究竟誰的本領更大,但看阿天北謹慎的狀態就能知道胡森肯定是個難啃的骨頭。
  兩人對視片刻後胡森披在身上的長袍就像被人吹了氣般鼓脹而起,他抬起雙手過頭後就像夢囈般喃喃而語,隨後就見屋子裡的空氣中開始凝結一條條猶如銀絲般的細微之物。
  阿天北面色頓時就變了,他扭頭對我們道:「立刻把燈關了,趕快。」
  慧慧嚇的驚叫連連,而我來不及多想,起身就朝門口控制開關跑去,然而沒等我跑到開關前,猛然就覺得背後就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火辣辣的劇痛感差點沒讓我慘叫出聲,我只覺得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下,隨後就將王殿臣從我身邊衝了過去,然而他也沒跑出兩步,就見一道銀色的光鞭抽在他的背後,王殿臣背後的衣服整個被抽的碎裂,碎布條四下飛舞。
  他背部的皮膚瞬間出現了四五道血痕。
  看來我受的也是這種傷了,只見屋子裡的銀絲就像是鵝毛,滿房間都是,寧陵生也是沒走幾步,只要皮膚接觸上了銀絲就會被劃出血痕,阿天北沉聲道:「都別亂動了,這是影刀陣,屬於上茅法術中的攻擊性法術,只要在有光的地方就可以施展。」
  胡森也不搭話,就在那閉著眼唸唸自語,隨即就見空氣中的銀絲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寬,阿天北道:「好手段,且看我的氣火訣。」說罷張嘴咬破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以極快的速度畫出了一個古怪的圖形,念聲道:「天地風雷、明覺天力。」說罷伸手向前推去。
  只聽呼的一聲風響,他左手手掌沾了血液的區域隨即射出一股火焰,這火焰的形態很是奇怪,遠看似乎隱約能看到虎頭的形態,就像是一隻沒有畫出細節,但以畫出輪廓的猛虎呼嘯著朝胡森撲去。
  烈火焚燒之處,空中漂浮著的銀絲紛紛被震碎,有的是以更加細微的銀絲形態四下飄動,有的則被震成銀粉狀態,四下飄散,隨後顏色變淡消失無蹤。
  然而當這股烈火燒到胡森面前是,屋子裡的燈光瞬間變的更加明亮,甚至刺激人眼,我們連眼都睜不開。
  當燈光恢復正常,我們又能睜開眼後只見阿天北已經向前走了幾步,和胡森最多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但就是邁出這小小的幾步,阿天北已經渾身是傷,只見胳膊和脖子處全是鮮血。
  這只是一瞬間,兩人也沒有大的動作,此時屋子裡的銀光已經大為減少,而烈火也已消失,但是在胡森雙手之間的所積蓄的光圈確實越來越強烈。
  阿天北呼呼喘著粗氣,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勁氣所擠壓,吃力的站著。
  「阿天,你保護不了他。」一直在唸咒語的胡森忽然說了一句話。
  阿天北咬著牙道:「我看未必。」說罷他猛地拍了一下手掌,只見他瘦弱的雙臂青筋凸起,隨著這一聲響動,掉落一地的鐵砂被無形氣波震起,阿天北道:「受死吧。」說罷雙手向前一推,只見一陣烈火將鐵砂盡數裹夾,但烈火對於胡森根本無法造成絲毫傷害,阿天北做的似乎是無用功。
  然而當烈火消失後只見空中漂浮的鐵砂已經別烈火燒得發出暗紅色的微光,阿天北吸氣一吹,只見漫天的火沙朝那人撲面而去。
  這招可是太狠了,畢竟鐵砂不想烈火那麼輕薄,只要能擋住溫度也就擋住了一切,鐵砂可是有份量的,一堆鐵砂撲面而至距離又近胡森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看冒著火光的紅紗撲面而來他能做的就是伸手攔在面前。
  就聽一陣噗呲呲的響聲,鐵砂盡數打在他的身上、臉上、手臂上。
  只見隨後胡森這身體自然就是千瘡百孔了,身體各部位時不時還冒出陣陣火光。
  這種在皮下燃燒的暗火,對於人體的傷害可想而知,胡森慘叫著往門外跑去,我這才發現他的眼珠子就是兩團黑炭,眼睛已經燒瞎了。
  然而當胡森逃出去後,阿天北也跪倒在地,隨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滿臉冷汗如漿而出,已有油盡燈枯之狀。
  屋子裡的銀絲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們趕緊趕到阿天北身前服他站了起來,只覺得他的身體冷的邪乎,似乎沒有體溫了。
  他連連咳嗽了幾聲隨後將我們推開,硬頂著站立住了,隨後只見屋外人影晃動,三個人在屋外探頭探腦。
  我到抽一口冷氣,剛才一個人已經讓阿天北耗盡了精神,這下來了這麼些人,那是根本不可能阻擋住了。
  然而這些人和之前幾位不一樣,他們手上拿著的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器,而是刀劍之物。
  這是要來血拼了。
  果不其然,這些人剛開始還畏畏縮縮,可見到阿天北這幅狀態,膽子頓時打了起來,其中一人大聲道:「小老頭,趕緊給我讓開,否則老子一刀下去要你好看。」
  阿天北已經是氣喘不勻了,他用力吸了口氣道:「就憑你們這群下三濫能把我怎麼樣?」
  「媽的,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說罷打了個呼哨,只見四面牆上的窗戶都被人撞開了,每個窗口至少都站著六七個人,這些人全部手持吹管,對準我們。
  這些人一點也不比胡森好對付,雖然論本領他們肯定不如胡森,但人多也是優勢,阿天北左手在空中一招,就見銀光閃爍,白鳶帶著的長劍脫鞘而出就像長了眼一般飛到了阿天北手上,他道:「大家全都集中在我身邊。」
  兩個姑娘互相攙扶著朝我們這兒跑來,只見窗子外站著的人抬起手中的吹管就準備對她們吹針。
  阿天北挺劍對準窗子虛空連刺四劍,只聽崩崩聲響中所有窗子被勁氣震盪全都合上,兩姑娘這才跌跌撞撞跑到我們身邊。
  其中一個使刀的人惡狠狠的罵道:「老東西死到臨頭了還強撐好漢,看我不把你斬成肉泥。」他叫的雖然凶狠,但並不敢上來動手,只是在門口來回晃蕩著。
  阿天北也確實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他根本沒有反擊的力量,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防禦。
  我實在不忍心讓他繼續打下去道:「阿天北,您讓我試試吧,這些人或許我能對付。」
  「小伙子,千萬不要小看你的對手,這些人看似不起眼,卻都是國術高手,大少爺僱傭的兇手不會是一般人的。」
  到這份上也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了,阿天北也直接提到了靈越。
  寧陵生空有過人的智慧,此刻卻沒有絲毫辦法,只見這些人經過一番試探後確定阿天北已經到了絕境,領頭那人道:「上。」說罷操刀兩步上前運起刀鋒刷的一聲朝阿天北頭頂砍落,阿天北抬劍朝他手腕刺去,運起勁氣嗤嗤作響。
  這人手腕一頓,避過這一刺之後,改豎劈為斜砍,阿天北知道不能與之纏鬥,因為屋子四周還有許多人埋伏,如果不能速戰速決,震懾對方,那麻煩就大了。
  阿天北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唰唰兩劍逼退對手後抬手將另一個靠近的對手給震的直飛而起,那人將厚實的屋頂給撞了個洞,落在地下後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正面攻擊的另外兩人稍一遲疑,阿天北長劍一抖,挽起一片劍花以極快的速度刺入另一人的心口,隨後爆喝一聲一掌劈在領頭人的心口,瞬間格斃三人,當真是威風凜凜。
  然而隨即他就一口氣沒喘過來,眼看要跪在地下,他身子一擰硬是調整了姿勢盤膝而坐。
  這時四面牆的窗戶又被人頂開,此時這些人手上的傢伙又換了,換成了一種能彈射飛爪的機括裝置,只見每桿機括頭裡都插著烏光閃閃的飛爪。
  我暗道:不好。
  阿天北則厲聲道:「全部趴倒在地。」
  這時也顧不得避嫌了,我們三個男的將兩姑娘壓倒在身下,用身體護著她兩,就聽屋子裡嗖嗖聲響,隨後不停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
  又過了一會兒聲音完全消失,我抬頭看了一眼,只見坐在地下的阿天北渾身掛滿了鋼爪,這些人用這種手段緊鎖住了他的身體四肢,鋼爪不僅是插入了他的身體裡,不光是血肉甚至牢牢扣住了他的骨頭。
  屋外至少有幾十個人同時使力,將繩子拖得筆直,這到底有多疼,想想就令我不寒而慄。
  此時的阿天北除了滿身鮮血,他緊咬著牙,面色已經毫無血色,呼呼喘著粗氣聲音響的就像是捂著耳朵聽炸雷的程度,但即便如此他並沒有開口求饒,而是死死瞪著屋外這些殺手,而屋外這些人顯然也是被阿天北的神威嚇破了膽,到這份上居然沒一個人敢進屋,甚至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屋裡屋外只能聽見阿天北粗重的喘息聲。
  我這才注意到天已經亮了。
  阿天北就以一人之力死守了一夜,愣是讓靈越請來的僱傭兵團沒有傷到我們。
  隨後就聽屋外有人吹了一聲忽哨道:「天亮了,趕緊走吧,這單活我們不做了。」隨後這些人將手中握著的機括丟進屋裡後悄無聲息的撤退了。
  我們確定屋外沒人了,全都圍到了成血人的阿天北身邊,他眼珠動都沒動,依舊是睜得滾圓怒目前視,我正要說話,寧陵生擺了擺手道:「阿天北已經走了,他用生命保全了我們。」
  「這不可能,我看他還在呼吸。」我道。
  「那是因為他決心過甚,以至於死了還留了一口氣,很快就會平息了。」果不其然,三四分鐘後他氣息漸弱直到全無。
  兩個姑娘連驚帶嚇此時心裡又難受便哭出了聲音,而阿天北那兩個比我們躲得瓷實的多徒弟此時也趕到師父面前跪在地下放聲大哭道:「師父啊師父,你死於宵小之手,徒兒一定手刃仇人為您報仇。」
  片刻之後只聽院子外面腳步響動,隨後只見東東帶著十幾個身著灰色道袍的道人趕了過來,她道:「剛剛才聽說晚上有異動,我立刻就……」話音未落她就看到了坐在地下氣絕身亡的阿天北,東東摀住嘴淚水立刻掉落下來。
  「昨天晚上御神靈官大舉進攻,如果沒有阿天北的守護現在死的人就是我了。」寧陵生無奈的道。
  「大哥、大哥怎麼能這樣?都是親兄弟他居然能下這麼狠的手,還有阿天北,他從小看著我們長大,沒想到就這麼被害死了。」
  「他不是被人害死的,他是為了保護我而不惜赴死,阿天北是我的恩人。」說罷寧陵生跪在阿天北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我要把大哥做的一切告訴父親,我要父親懲罰他,否則我就離家出走。」東東憤怒的道。
  「妹妹謝謝你對我的支持,但這件事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寧陵生歎了口氣道。
  「我不是被牽扯,我只是憑良心做事,這麼大的家族,這麼大的家業難道就容不下一個親弟弟?」東東含著淚道。
  我心裡頗為感慨,靈越是她的親哥哥,而東東能在這個時候力挺寧陵生足以看出她是個極有正義感的姑娘,寧陵生也頗為感動道:「妹妹,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將來如果能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咱們是一家人,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哥哥如果執意如此我會讓他受到懲罰的。」
  寧陵生苦笑一聲道:「大哥現在兵強馬壯,手裡該有的東西全都有,而我是要什麼沒什麼,還說什麼懲罰,只要能活著離開我就謝天謝地了。」
  「二哥你也是的,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跑來北灣,這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寧陵生歎了口氣道:「妹妹,這麼多年沒見你和父親,我心裡總是牽掛的,畢竟咱們是一家人,我想回來看看親人這總沒錯吧,沒想到大哥會在這種時候對我痛下殺手。」
  東東毫不猶豫的道:「二哥,從現在開始你就進洞靈宮。」
  寧陵生表情大變道:「這萬萬不可,洞靈宮是家族聖地,沒有父親的允許,我們是絕對不能進入的。」
  東東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性命攸關的事情還有這麼多的講究?而且你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希望你受到傷害的。」
  「我知道,可這是家族聖地,我……」
  「二哥,就算你不顧忌自己的安慰,可是這幾位朋友呢?你也不管他們了?」東東道。
  寧陵生表情複雜的看了我們一眼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是真的不像違背祖訓,等父親出關後我在當面像他道歉吧。」
  「這就對了,父親肯定不會怪你的,要怪也得怪大哥,他簡直太不像話了,可惜阿天北。」說到這兒東東又難過的哭了起來。
  寧陵生取出手帕走到東東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脊道:「阿天北是為了我犧牲的,他是我的大恩人,只要我有足夠的能力,一定回報答他的後人。」
  「我都不知道大哥是不是瘋了,阿天北從小帶著我們長大,我們和他的子女關係也很好,今天阿天北死在大哥的手上,將來我如何去面對自己最好的兩位朋友?」
  寧陵生歎了口氣道:「有些事情是我們自己無法控制的,但願我們還有機會事後彌補吧。」
  「我不會輕易了結這件事的,哥哥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說罷她轉而對我們道:「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我帶大家去洞靈宮。」
  哪還有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經歷了一夜驚心動魄大戰的我們失魂落魄的跟著東東去了洞靈宮。
  到了之後我才知道青龍法王為什麼要在這裡建宅,因為在大宅最後的區域裡嵌入了一處山洞洞口,這也就是所謂的「洞靈宮」。
  進入之後頓時覺得氣溫就高了,山洞是天然形成的,裡面也沒有做特別裝修,就是鋪了水泥路面,洞壁上裝了油燈,走了大約有四五百民的山路後只見洞內的地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圓形的寬闊區域,擺放有石桌石墩等簡單的物品,打掃的很是乾淨,石桌上擺放著古色古香的茶具,而寬闊區域的盡頭則是一扇大銅門,銅門門頭有兩個朱紅色的大字「靈隱」。
  寧陵生小聲對我們道:「這是家族每一代法王修隱之地,很多思想、法術都是在這個地方產生的,所以是我們家族的聖地,外人是無法進入,但我們進來了。」
  「可是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呢?」慧慧顯然對於此地的莊嚴感並不感興趣,她想著的就是如何盡快離開,當然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地方對於靈家到底有怎樣的特殊意義與我沒有半毛錢關係,現在我最需要的是平安的離開北灣,回去踏踏實實修廟、經營酒吧去。
  「等你們安全了,我就立刻安排你們走。」東東道。
  「可我們什麼時候算是安全?」慧慧道。
  「等父親出關一切事情就都了結了,哥哥膽子再大也不敢來這個地方造次,壞了聖地的規矩他這輩子都別想繼承法王頭銜了。」
  我們這才放下高懸著的心,總算是安全了。以女史才。
  一夜沒睡兩姑娘實在撐不住了,東東弄了些東西給我們吃過後慧慧居然毫不避嫌的靠在寧陵生的懷裡睡著了,人在絕境中是會真情流露的,這時候再不表白,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不知道遠在大陸的雪驚秋此刻有沒有想到我?還有「衛大姐」,如果她投胎轉世了,不知道腦海裡會不會給我留下一處模糊的記憶空間?
  我忽然覺得眼眶有點濕潤,不過黑暗的山洞裡別人也沒注意到我流淌而出的眼淚。
  滿腦子稀里糊塗的亂想,我反而是越想越興奮,睡不著了,本想休息一會兒卻越來越精神,而寧陵生也是雙目炯炯,他也沒有睡覺。
  整個山洞裡只有我們兩人沒睡著,山洞裡那真是安靜的連心跳聲都能聽見,正在這時我的餘光忽然見到一道人影在山洞裡緩緩移動著。
  我腦子激靈一下翻身就站了起來,不遠處的山道中一個身著深藍色披風的人緩慢的朝我們走來,他走路沒有半點聲音,如果不是因為有影子那就是鬼魂。
  山洞火光本來就弱,他又背對著光源,所以面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五官,不過奇怪的是寧陵生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沒有絲毫意外,他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這讓我緊張的情緒也漸漸放鬆下來。
  於是我們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他走進休息區域,這下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這人大約六七十歲年紀,面相頗為蒼老,不過從他的眉眼之間能看出來和寧陵生有近乎八分的相似度,而且看老人的氣度極其傲然,一看就能感覺到他必定是有超然身份之人。
  難道……
  我頓時就驚呆了,只見寧陵生輕輕將靠在他身上的慧慧平放在地,她並沒有醒來。
  寧陵生起身道:「父親,您終於來了?」
  雖然我早已猜到老人的身份,但親口聽寧陵生這麼稱呼他還是震驚的嗔目結舌。
  這不僅是因為我親眼見到了青龍法王,而是寧陵生對於他的出現似乎是早有預料,我吃驚的是寧陵生的態度。
  老人緩緩摘下帶在頭上的衣帽,他的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點點頭道:「來了。」
  這父子兩十幾年未見,而且昨晚又經歷了一場大戰,自己一個兒子想要殺死另一個兒子,得知了這一切消息的法王居然沒有絲毫反應,這樣的反應豈非更加奇怪?
  隨後寧陵生道:「可惜啊阿天北死了,我卻活著。」青龍法王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只是靜靜的著一聲不吭。
  「父親,阿天北跟了你幾十年,您肯定知道他是最靠得住的手下,您為了殺死我,寧可讓這樣一個對您忠心耿耿的人陪葬,於心何忍?」聽了這話我更是差點被震暈過去,之前只怕天下所有人都以為要殺寧陵生的會是靈越,沒想到這幕後真兇居然是他的親生父親,而看法王的狀態似乎並不打算否認,他仍舊只是安靜的站著。
  從這點看寧陵生的性格確實遺傳了法王的性格,兩人都是那種從不輕易表露思想狀態的人,他們對於自己的心理活動隱藏的很深,無論面對的情況有多麼的危急,都不會輕易表露出任何表情,當他兩站直身體時就像冰塊,冷冰冰無色無味。
  然而兩人對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總歸是有響動,奇怪的是躺在地下的三人絲毫不為所動,睡的很深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龍法王終於說話了,他道:「阿生,你能理解我的做法嗎?」
  「可以理解,我是這個家族的恥辱,所以必須要消失,不過父親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不動手,非要讓大哥把我騙回來行事呢?」這次寧陵生雖然極力掩藏自己的情感,但我還是能聽出他的心情已經憤怒悲傷到了極點,以至於說話時音調有些微微顫抖。
  人說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青龍法王居然心狠到這種程度,我心裡不免替寧陵生感到難過。
  法王沒有絲毫愧疚之心,他腦袋微微動了一下,不知道是點頭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隨後道:「阿生,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做這件事不是因為我有多狠毒,我並不恨你,甚至在三個孩子裡我最喜歡的就是,因為無論是外形、性格或是別的所有特質你都是繼承我最純粹的那個。」
  「但是這一切都不足以改變您想要殺死我的決定。」寧陵生幽幽的道。
  「我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這個家族,我是為了天下蒼生。」青龍法王說這句話時表情忽然透露出一股怪異的絕決神情,就好像他做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悲壯的決定。
  寧陵生笑了道:「父親,其實無論你想如何對我,在我心裡還是崇拜您的,我為有您這樣的父親而驕傲,您想要殺我,我可以理解為這是男人要做大事業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手段,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這多少有點卑鄙了。」
  「我不是給自己找借口,孩子你得明白一個道理,我做這件事是因為公事公辦,這裡沒有私怨,更加不是你得身份,當初我既然敢愛你的母親,將這件事公之於眾,我就從來沒有後悔過擁有過你母親的愛和你的存在,相反看到襁褓中你那張漂亮可愛的臉蛋,我覺得這是我所做過最偉大的事情。」說到這兒法王的表情不禁表露出一絲笑意。
  雖然這笑容一閃而過,但我依然可以肯定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寧陵生也察覺到了,所以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詫異道:「在我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法王點點頭道:「你問的很對,之所以我必須要除掉你,是因為你個天生適合鬼靈附體的人,你的母親接近我並不是因為真的愛我,這對她而言其實是一次任務,她需要生下你做為砝碼,用以和別的勢力談判。」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寧陵生罕見的大聲吼了一句。
  人都有無法承受的極限,寧陵生現在也到了所承受的極限間。
  「你應該知道自己身邊始終有一個鬼魂存在對嗎?」法王道。
  寧陵生呼吸起伏不平,卻並沒有說話。
  我卻不免奇怪,我一直以為只有自己身上跟了衛大姐和鬼寶,難道寧陵生身上也有鬼魂?可從來沒聽他說過這事兒。
  法王繼續道:「你肯定無法想像雪家之所以會被滅門其實是和你身上的鬼魂有直接關聯的,道門中人搞錯了對象,他們錯以為被鬼魂附體之人是雪驚秋,其實那個人恰恰是你。」
  我心裡又是咯登一下,法王嘴裡說的這個鬼魂應該是鬼寶,可現在鬼寶是在我的身上?
  只見寧陵生恨恨道:「你想殺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栽贓給我的母親,你還是人嗎?」
  「你的母親是一位守墓人,這也是你姓名的由來,你母親整個家族都是守墓人。」說到這兒他頓了頓才繼續道:「」
  「他們守護的其實是一位巫師的魂魄,這巫師千年之前身中奇蠱,身死魂不滅,據說七百年為一輪魂就會借體復活,而人死後精神不滅這自然就是鬼了,所以除了守護他魂魄的人稱其為巫師,其餘玄門中人都稱之為鬼王,因為他不死、不滅、不仙、甚至還會借體復活,更可怕的是這個魂魄有精神思想,他甚至懂得偽裝,會以各種人的形態出現。」
  「你的母親不顧我的反對生下你之後將鬼魂附在你的身上,她希望用這種手段光宗耀祖,但鬼王一旦臨世勢必引起大亂,所以玄門中人必然會想盡辦法阻止,這對你本身也是威脅,我為什麼會讓你修廟,就是希望廟堂的正大光明之地克制鬼魂的自我強大,你母親死後我又通過關係將這鬼魂秘密轉移到了雪家,沒想到機緣巧合,你居然又去了雪家,這是繞不過去的詛咒啊,一旦上了身你就無法躲避。」
  我雙腿一軟坐倒在地,真是沒想到看似活潑可愛的鬼寶居然會是不死不滅的一代鬼王。
  法王並沒有注意我的舉動,他歎了口氣道:「得知你去了雪家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必須除了雪家人,否則你還是會被厲鬼纏身,結果沒想到你還是陰差陽錯的招了鬼魂,即便是雪驚秋死亡,鬼魂也不會消亡。」說到這兒法王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阿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如果你不死,我們這個家族就將不復存在,我不可能和天下人為敵。」
  此時的寧陵生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平靜的點了點頭道:「您的意思是只要我的肉身毀滅,這鬼魂也就隨之毀滅了?」
  「現實是殘酷的,但我們無法逃避。」
  「所以您的出現是為了要我性命?」寧陵生道。
  「恐怕是這樣,這十幾年來我不敢見你就是擔心培養出感情後不忍動手,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外力無法制裁那只能是我親自動手了,希望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私的母親吧。」
  法王說完這句話就要動手,寧陵生卻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狀若癲狂。
  「孩子,你也不用害怕,我保證你不會有痛苦。」
  寧陵生笑的兩眼全是淚水道:「謝謝你父親,感謝你能這麼照顧我,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打空了。」話音未落就見山洞裡人影晃動,只見一個人居然四肢趴在洞頂爬了進來,隨後他翻身落在地下居然是王大手。
  隨後我又見到了兩個罕見的大人物,一位是岳冷杉,還有一位則是那位神秘但已經突破人體極限的神秘老人,這本是情侶的兩人終於又重新走在了一起。
  看見這兩人我就知道無論青龍法王找來怎樣的厲害角色,都將是不堪一擊的,這麼看來寧陵生早就算到他父親要動手,這次來台灣既不是旅遊也不是送死,而是攤牌來了。
  只見寧陵生對青龍法王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瞞著您了,鬼王的魂魄就在這個孩子身上。」說罷他轉身指向我。
  法王吃了一驚,但他知道此時此刻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不要妄動,所以只是看了我一眼,沒有任何反應。
  寧陵生想了想道:「父親,您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太久,也該讓出來了。」
  「你……這次你回來就是為了我的位置?」青龍法王這次終於不淡定了。
  「這句話讓我待寧總回答吧。」王大手走到法王面前道:「說實話區區一個法王之職其實沒有多大意思,我們給你的東西遠比一個法王職務要多的多。」
  「你們能有這份好心?當我白癡吧?」青龍法王惱火的道。
  「你沒必要懷疑我說的話,雖然對我來說區區一個法王根本毫無意義,但對於我現在所做的事而言法王的職務是能幫到我的。」
  「你到底什麼意思?有話就說清楚。」
  「我的意思很簡單,現在玄門中人對於月神根本處於排斥階段,不願意與我合作,但如果能有北灣的法王率先承認我月神的身份,這可就不一樣了。」王大手洋洋得意的道。
  岳冷杉也接口道:「養鬼術本就是茅山法術,卻被後世之人妖魔化成了邪術,所以我也需要北灣的法王力挺。」
  青龍法王恍然大悟了道:「明白了,你是早就把家族裡送出去和別人做了交易,他們保你坐上法王的寶座,而你隨後就會通過正式渠道承認這些歪門邪道的存在?」
  「您說的很對,為了生存我必須妥協。」寧陵生平靜的道。
  「好,不愧是我兒子,把這個職務交給你我也算是放心了。」沒想到青龍法王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本來我以為至少他還要掙扎一番,可是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忽然明白了沒有父親是真忍心對親生兒子痛下殺手的。
  可是接下來我怎麼辦?難道我就要變成另一個人了?
  寧陵生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擔心走到我身邊道:「秦邊,你放心吧,你曾經被上門陰附身十幾年,這就注定你不可能成為飛天將軍的肉身,他的肉身早已選定,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請走鬼王,讓你重獲自由。」
  「他是鬼王能如此輕易的離開?」我不無擔心的道。
  「放心吧,能接走他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話音未落只見灰影一閃,那只巨大的老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此時它的尾巴居然變成了九根,拖在身後不停搖曳著。
  寧陵生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張照片道:「這是我托了很多人得到的照片。」只見照片上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這嬰兒是典型的漢人五官,但她的一對眼睛卻入天空般湛藍,我心中劇烈一抖,仔細的看了嬰兒的臉型,我隱約看出了她的臉型和上門陰一樣,不過五官還是因為太小沒有長開,所以看不太仔細。
  這是陝西林山鄉新誕生的一個女嬰,是黃河邊上的一個鄉鎮,這嬰兒誕生的時間是你離開搶水灘後的第七天,來之前我擔心你情緒會受到影響,所以一直等到今天才告訴你。
  我已是淚流滿面。
  寧陵生帶著我走出洞外道:「送走了鬼寶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吧,但不要做傻事,這孩子未必記得你是誰了,冒險等待幾十年或許得到的結果是一句話都說不上。」
  「放心吧寧哥,可是你這次和這些人做了交易能是輕易脫身的?」
  寧陵生笑了,他的眼光深邃而又長遠,想了想他道:「我們活在這世上有誰是真能拜託世俗羈絆而超然世外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擔心這些人,因為不和他們打交道我還會碰到另一群如他們一樣的群體,人總是要被人利用的,也總是要利用人的,但你千萬記住一點,不要虧負你所愛的人那就無愧於心了。」
  說罷寧陵生轉身朝東內走去,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於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