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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是從這個閣樓講起的——現在,這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我從活板門裡爬上去,尋找漏雨的原因(原來,有一塊磚掉了,所以雨才打進來)。你也許還記得,我在那裡發現一扇門,通到屋頂的一個地方,從這裡可以看到田野的景色。幾天以前,我又爬上去,這是從我動手寫這本書以來的第一次。我隱隱想要知道,既然我已經對馬香先生和他生活的環境有了一點瞭解,那麼我現在再來看這個世界,有沒有覺得不一樣呢?

實際上沒有,令我感到意外的,不是自馬香先生的時代以來下面的世界發生了多大的變化,而是它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假如馬香先生能活過來,他無疑會看到一些新奇的東西,如不遠處的公路上飛馳的汽車,頭頂嗡嗡地飛過的直升機,但他所看到的景色,很大程度上似乎是亙古不變的,完全熟悉的。

當然,那種永恆的氣氛是一種幻象。這景色不是不在變化,而是變化太慢,因而看不出來,即使是已經過去160年左右時間。假如回到更加遙遠的過去,你就會看出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要是往後退500年,除了那座教堂、幾道樹籬、一塊塊田地、那條缺乏生氣的道路以外,這裡幾乎不會有任何熟悉的東西。要是再往後退一點,你或許會看到羅馬人扔掉本書開頭所說到的生殖器垂飾。要是再往後退得更遠一點,比如,退到40萬年以前,你會看獅子、大象和別的奇異動物在貧瘠的平原上吃草。就是這些動物留下了骨頭,令住在附近霍克斯尼的約翰·弗裡爾這樣的早期古文物收藏家著了迷。他發現骨頭的那個地方太遠,我們從屋頂上看不見,但他收藏的那些骨頭很可能就來自曾經在我們這塊土地上吃過草的動物。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些動物來到世界這一地區的原因,是比今天只暖和了大約3攝氏度的氣候。在如今活著的人當中,有的人又將生活在那麼暖和的英國。它到底會是一處乾枯的塞倫蓋蒂平原,還是一個有著家釀葡萄美酒和四季結滿水果的綠油油的天堂,這不是本書推測的範圍。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它將是一個非常不同的地方,一個未來的人類將不得不以比地質速度快得多的速度來適應的地方。

我們從屋頂上看不見的事情之一是,為了獲得我們大家都已開始指望生活中應有的舒適和方便,我們還需要多少能源和別的投入。自工業革命開始以來,在地球上所製造的全部能源當中,有一半已經在過去的20年裡消耗殆盡。其中不成比例的部分是被我們富裕世界的人消耗的,而我們是一群極度享有特權的人。

今天,一個普通的坦桑尼亞公民幾乎要用一年時間才能產生相當於一個歐洲人在兩天半時間裡輕而易舉就產生的,或者一個美國人在28個小時裡就產生的碳排放量。總之,我們之所以能過上現在這樣的日子,是因為我們使用資源的速度要比這顆星球上的大多數其他人快幾百倍。有朝一日——別以為這是遙遠的一天——在60億左右不大富裕的人當中,許多人勢必會要求擁有我們今天擁有的東西,而且要像我們容易得到那樣容易得到它們,那就意味著要求這顆星球能方便地甚至大方地給予更多的資源。

最具諷刺意味的可能是,如果為了過得舒適和快樂而無休止地索取,我們會製造出一個既不舒適又無快樂可言的世界。不過,那當然是另一本書該討論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