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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聲

阿布·穆薩卜·扎卡維有過一番預言:阿拉伯民族的激情,必將在伊拉克被點燃。但是,他錯了。「激情燃起的地方」應該位於敘利亞東端,就在一處瓦礫遍地的停車場裡。2015年1月3日,寒氣凜冽,在拉卡的一座光線昏暗的破爛房子裡,「伊斯蘭國」的錄像機已經架起。

今天,來了24個宗教極端分子。他們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穿著毫無差別的衣服,一些人還戴著手套。終於,演員出現了。穆阿特·卡薩斯巴(Muath al-Kasasbeh)—26歲的約旦戰鬥機駕駛員身著鬆垮垮的橘色囚衣囚褲,手上未戴鐐銬,身邊也沒有警衛和看守。卡薩斯巴走過薄霧縈繞的通道,他的步伐踉蹌,彷彿身處夢境之中。

這是卡薩斯巴自12月24日被俘之後的第一次亮相。當時,他面目腫脹,面頰上還留有青紫交加的傷痕。顯然,宗教極端分子對他進行了毆打。進入拍攝現場之後,他被命令坐下,然後他面對鏡頭,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也許,那是「伊斯蘭國」宗教極端分子要他講的東西。

「我是上尉穆阿特·薩菲·優素福·卡薩斯巴,約旦人,家鄉在卡拉克。」飛行員說著,「我是約旦皇家空軍的軍官。」

12月24日,卡薩斯巴駕機出航。在他的飛行記錄裡,那一天一切平靜如常。他已經開了3年的F - 16戰鬥機,也轟炸過不少「伊斯蘭國」的基地,其中還包括拉卡。2014年12月以來,西方和阿拉伯多國組成的聯合飛機編隊持續在對極端組織目標進行空中打擊。奧巴馬牽頭組織的這一系列空襲,目的在於將「伊斯蘭國」逼出伊拉克和敘利亞的安全區。幾周之前,奧巴馬特地命令美軍轟炸機和無人機進駐伊拉克,對極端武裝進行打擊,防止「伊斯蘭國」威脅摩蘇爾大壩,同時保證庫爾德自治區的首都埃爾比勒(Erbil)的安全。而後,奧巴馬正式宣佈聯合編隊成立。除了約旦,還有5個阿拉伯國家也參與了這項計劃,包括沙特阿拉伯、阿聯酋和卡塔爾。「宗教極端組織無論藏身何處,都難逃我們持續有力的打擊。」奧巴馬在電視講話中表示。

12月24日,卡薩斯巴要完成一次例行的轟炸任務。當時,飛行員已經接近了目標,正要向下俯衝。突然護衛機發現卡薩斯巴的座駕後部正在起火,與此同時,卡薩斯巴的駕駛艙內也響起了警報聲。原來,發動機失靈了。飛機立即偏離了航向,往下墜去。飛行員只得猛拉座椅彈出拉桿,於是他從駕駛艙中被彈了出來。F - 16飛機則一頭栽進了幼發拉底河。

「我跳了傘,然後掉進了河裡。」錄像中,卡薩斯巴如是說。

同伴還來不及伸出援手,卡薩斯巴甚至還沒從降落傘中抽出身來,一個矮壯敦實、留著大黑鬍子、戴著編織帽的男人就站在了飛行員的面前。「就這樣,我成了『聖戰』組織的俘虜。」卡薩斯巴說。

「伊斯蘭國」沒有浪費這個從天而降的人質。9天之後,他們和約旦政府開啟了談判,準備交換俘虜。當然,宗教極端組織的媒體團隊也沒閒著,他們一早就策劃好了死刑方案,只等待拍攝那一天的到來。

他們找到了一處不錯的拍攝地點,那地方就在拉卡,距離河道只有30多米遠。他們找來一個籠子。籠子四四方方,由細金屬條構成,下方有一個出口,大約只有坐墊大小。拍攝團隊架好三腳架,設置好機位,又將裝滿了泥土砂石的翻斗車停在了旁邊。1月3日早上,一切終於準備停當。

這一次,他們將拍攝一段專業的視頻,它的精緻程度,可是幾年前扎卡維炮製的粗劣作品無法比擬的。這一次,最終版本的視頻中還加上了一段電腦製作的片頭。片頭很長,製作水平也很高。畫面中,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正在忙碌,他一會兒在發表演講,一會兒和美國總統奧巴馬握手談笑。而後,電腦動畫復原了F-16戰鬥機的墜機過程。動畫中,飛機完全碎成了渣。碎渣變幻扭曲,組成了一行阿拉伯語文字,這行話就是這段視頻的名稱—「治癒信徒的胸膛」(Healing the Believers\' Chests)。下面,極端分子還用蹩腳的英語做了翻譯。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反覆變換的視頻影像,卡薩斯巴的頭像、死於轟炸的兒童和成人的屍體來來回回交織在了一起。然後,卡薩斯巴走入了鏡頭。主人公步伐緩慢,來到一群蒙面人的眼前。他呼出的白氣在1月的寒氣中清晰可見。突然,卡薩斯巴進到了籠子裡面,他頭顱低垂,彷彿在禱告。剛才還很乾淨的囚衣,現在已經被淋上了汽油。

鏡頭轉向一名蒙面人。字幕顯示,此人是「伊斯蘭國」的一個小頭目,曾經在聯軍的轟炸中死裡逃生。他點燃了一根長長的火把,並將火引向地上的粉末。粉末的那頭,正是卡薩斯巴身處的囚籠。只消幾秒鐘,卡薩斯巴的身軀便沒入火海之中。他又跳又扭,卻難以掙脫禁錮。他只能雙手捂面,將頭深深埋進膝蓋之中。飛行員的身體輪廓一點點模糊起來。鏡頭中,只剩下熊熊火焰。過了一會兒,卡薩斯巴再次現形,此時的他已經化作一團焦炭。接著,翻斗車開始工作了。砂石傾瀉而下,碾碎了籠子,也把飛行員完全埋葬。

鏡頭還在推進,彷彿又要渲染什麼情緒—只見碎石堆中,一隻焦黑的手還裸露在外……影片結束了,許多人像與名字漸次飛出。這些人像和名字都屬於約旦的飛行員。他們肖像的一旁寫著金錢的數目,任何人只要找到他們並要了他們的命,就可以拿到相應的報酬。

「真是好消息,」畫外音響了起來,「任何支持信仰的人,只要完成一次襲殺,就可以從地獄之火裡被解放出來。」

上午過了一半,「髒活」終於幹完。不過,後期製作可能還需要幾周時間。於是,那天下午—或者說,那天之後每一天的下午,「伊斯蘭國」都要向約旦方面提起釋放俘虜的問題。

「伊斯蘭國」的殘忍行徑,已非第一次震驚世界。卡薩斯巴被俘前4個月,記者詹姆斯·弗萊(James Foley)身首異處的錄像,已讓西方世界憤怒不已。許多美國人紛紛表示,應該對「伊斯蘭國」宣戰。弗萊死後,《時代》週刊記者斯蒂文·索特洛夫(Steven Sotloff)、美國前特種兵彼得·卡西格(Peter Kassig)、英國義工大衛·海恩斯(David Haines)和阿蘭·亨寧(Alan Henning)等人先後步了他的後塵。此外,遭遇同樣命運的還有數十個人,包括被俘的敘利亞與黎巴嫩士兵、庫爾德裔婦女、伊拉克攝影師以及幾位日本公民。一個向「伊斯蘭國」宣誓效忠的利比亞「聖戰」團體頗有青出於藍之意。在他們炮製的死刑錄像中,往往有20多名基督徒同時死於非命。

這一次,年輕飛行員的死,才真正在阿拉伯人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從約旦的大都市到沙特阿拉伯保守的鄉村,人們都對「伊斯蘭國」的暴行予以了強烈譴責。割頭固然殘忍,但卻在某種程度上契合了宗教經典—迄今為止,沙特阿拉伯仍將斬首作為處決犯人的合法手段。不過,活活燒死一個人—而且這人還是一位虔誠的遜尼派穆斯林—「伊斯蘭國」這次可謂冒了天下之大不韙。

「只有安拉,才有資格用火焰施行懲罰。」薩拉姆·奧達赫(Salman alOdah)是沙特教士,「今日伊斯蘭」網站的創辦人之一。在「推特」上,他這樣說:「無論何種原因,縱火行為都不見容於伊斯蘭法律。」

阿卜杜勒·阿齊茲·謝赫(Abdul Aziz al-Shaykh)是沙特阿拉伯的首席神學家,擁有簽發教令的權力。他認為「伊斯蘭國」並非穆斯林,而是「伊斯蘭之敵」。

有一個人對於「伊斯蘭國」的暴行提出了最為嚴厲的批評,儘管此人的種種學說,都被認為有著強烈的宗教極端主義傾向。他就是阿布·馬哈茂德·麥格迪西,扎卡維曾經的獄友兼導師。眼見扎卡維的徒子徒孫在敘利亞與伊拉克的所作所為,麥格迪西感到十分反感。至今,麥格迪西仍被認為是宗教極端主義的奠基人之一,但是他卻非常反感濫殺教眾的事。因為英國義工阿蘭·亨寧的死,麥格迪西曾把批評的矛頭指向過巴格達迪。

「亨寧在一個慈善機構工作,而且機構的領導是穆斯林。」在一封公開信中,麥格迪西表示,「這樣一個人遭到綁架和殺害,實在非常荒唐!這樣的行為,難道有任何合理性可言嗎?」

1999年,麥格迪西與扎卡維同時出獄,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前者一直住在約旦。儘管他的日子大多是在情報局的羈押中度過的,但他仍然在通過公開信和網站博文影響著他人。一些宗教極端分子曾經懷疑,麥格迪西的觀點並非出自本意,而是來自情報局特務的捏造和脅迫。不過,麥格迪西有一個觀點始終堅定,無論面對記者,還是在自己的文章中,他都反覆強調殺害普通穆斯林—哪怕是戰爭中抓獲的遜尼派飛行員,都是違反伊斯蘭信仰的行徑。

卡薩斯巴被俘之後,麥格迪西曾多次出面,想要為「伊斯蘭國」和約旦政府牽線搭橋。他真心希望用作案未遂的「人彈」薩吉達·裡莎維,換回卡薩斯巴的性命。當時,裡莎維隨時可能被處以死刑。2015年初,他和一個自稱是阿德納尼(al-Adnani)的人在網上有過交談。這個阿德納尼,就是巴格達迪的發言人。

「我現在正忙著一樁事情,事情也關乎您的利益。」一次交談中,麥格迪西告訴阿德納尼。後來,他們倆的交流方式從錄音換成了社交網站上的留言。當時,麥格迪西表示,只要「伊斯蘭國」放回飛行員,他們就可以救「聖戰姐妹」裡莎維一條性命。同時,「伊斯蘭國」也不會在阿拉伯人當中變得聲名狼藉。

不過,最終「伊斯蘭國」方面放出了卡薩斯巴葬身火海的視頻,而且,視頻上的時間顯示,飛行員早在一個月前就已死去。於是,麥格迪西憤怒了。

「他們對我撒了謊。虧他們當時如此信誓旦旦。」接受約旦羅亞廣播電台採訪時,麥格迪西憤怒地表示,「其實,他們早就殺死了那名飛行員。」

公開決裂已經不可避免。採訪中,麥格迪西的批評之意愈發徹底。對於受他啟蒙而誕生的宗教極端組織,他抨擊得絲毫不留情面。他暗示,有人開啟了「殺戮的傳統」,這個人,顯然就是他的學生扎卡維。

「沒有殺戮,他們似乎就不知道如何取勝、如何征服了。」麥格迪西表示,「他們殺害敵人,而且將畫面公之於眾。有些人可能會大驚失色,懷疑『這就是伊斯蘭?』我們必須要維護自己的信仰。要讓大家明白他們的作為與伊斯蘭的信仰無關。」

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麥格迪西正身處自己在安曼的家中,幾個月前,這位長期批評王室的學者似乎與其死敵達成了停戰協議。由此,他獲得了自由。

2015年2月4日,裡莎維伏法的同一天,約旦的總檢察長宣佈撤銷對麥格迪西的所有指控。這一天之後,麥格迪西和王室的恩怨正式畫上了句點。

伊斯蘭教學者對於恐怖主義一貫持批評態度。2001年9月11日,紐約遭受襲擊的那次事件,也是他們譴責的對象。不過,這次約旦飛行員的死,引發了更為強烈的譴責。在此之前,阿拉伯世界的政治領袖與宗教機構,似乎還未發出過如此有份量的聲音。

2015年1月1日,約旦飛行員被俘之後的一周,埃及總統塞西(al-Sisi)出席了一個遜尼派學者參加的集會。他趁此機會,呼籲發動一場「宗教革命」,把一個古老宗教,從那些扭曲其核心價值的原教旨主義者和宗教極端分子手中拯救出來。塞西認為,「基地」組織與「伊斯蘭國」的暴力行徑,不過是一場橫亙在穆斯林面前的更大危機所表現出來的現象而已。

開羅的愛資哈爾大學(Azhar University)的歷史已逾千年,是伊斯蘭教遜尼派的學術中心,也是研究伊斯蘭神學和宗教問題的權威學府。那天的集會,正是在這裡舉行。塞西表示:「我們必須嚴肅認真地看待我們眼前的形勢。如果我們遵從的神聖的意識形態,竟然導致我們成為全世界的憂患、危險,讓我們的國家成為殺戮和毀滅的發源地,那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塞西表示,問題並非在於伊斯蘭教的核心價值,而在於意識形態—那些幾百年來被穆斯林奉為聖訓的思想和觀點。他認為,要對這些思想和觀點提出挑戰,無疑十分困難。

接著,總統又轉向愛資哈爾大學的大伊瑪目艾哈邁德·邰亞卜(Ahmed el-Tayeb),他請求教士「對宗教來一次革命」,由此引得全場掌聲雷動。

「安拉面前,您一定要負起責任。」塞西表示,「全世界都在等待您的發言。我們的文明長久遭受分裂、損害,現在正趨於毀滅之中。是我們自己讓自己面臨著滅頂之災。」

幾周之後,「伊斯蘭國」將約旦飛行員的死狀公之於眾。隨後,大伊瑪目發表了聲明表示強烈譴責。在高級教士當中,這樣的譴責力度絕無僅有。伊瑪目認為,「伊斯蘭國」的所作所為完全違背教義,形如「魔鬼」。他還表示,愛資哈爾大學會整頓教士團隊,信奉宗教極端主義的教士將被嚴厲打壓,而同情暴力的教士也會遭到驅逐。

但是,開除教士並不足以讓「伊斯蘭國」傷筋動骨。拉米·胡裡(Rami Khouri)來自黎巴嫩,是一位專業記者,曾經潛心研究宗教極端活動40餘年來的起起伏伏。胡裡指出,大多數投奔「伊斯蘭國」的年輕人並非醉心神學的虔誠信徒,他們的興趣更多在於打擊阿拉伯世界的威權統治者—比如塞西之流。他還認為,扎卡維的變態行為,與宗教和意識形態關係不大,根本原因來自於他那一段監獄生活。

「『基地』組織也好、『伊斯蘭國』也罷,兩大組織的關鍵人物都在阿拉伯諸國的監獄中完成了從普通人到極端分子的轉變。」胡裡表示,「美國的武力干涉加阿拉伯監獄,這才是『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茁壯成長的原因。」

離開美國之前,約旦國王誓言一定「要和宗教極端主義戰鬥到底」。接著,他果然踐行諾言。他的座駕還未降臨安曼,聯軍的大批飛機就已踏上了奔赴敘利亞的征程。後來,有人指出,這也是聯合行動揭幕以來,針對「伊斯蘭國」規模最大的空襲活動。飛機襲擊了「伊斯蘭國」的訓練營、兵營和武器庫,造成50多名極端分子死亡。

下了飛機,阿卜杜拉立即召集國家安全顧問團隊開會,商討下一步行動的具體事宜。會議現場進行了電視錄像。只見國王頭戴格子巾、身穿定制的西服,他誓言要為飛行員報仇雪恨。

「我們的戰爭是為了保護我們的信仰、價值和人道準則。」國王表示。至於「伊斯蘭國這些罪犯」—這是國王的原話—「他們即便縮在最為堅固的據點裡,也會被剿滅乾淨」。

出門之後,國王遇上了一幕「非常熱鬧」的場景—數以千計的約旦人湧上街頭,歡迎他的車隊。在約旦,中年男性似乎才是親政府遊行隊伍的主力。但是這一次向阿卜杜拉表示歡迎的都是年輕人。他們聚在街頭、拿著蠟燭、舉著標語,一直待到很晚。安曼的清真寺和教堂也為死去的飛行員舉行了哀悼儀式。

又一批戰機起飛了。較之上一次,這一次出動的飛機數量更多,它們也收穫了人民的歡呼聲。約旦是個小國,而且受到恐怖分子的兩面夾攻。於是,在反對「伊斯蘭國」的聯盟中,約旦方面更願意扮演低調角色。這樣一來,也許不會激怒對手,惹禍上身。但這一次,先前神神秘秘的空軍基地敞開了大門,允許攝影師入內拍攝。鏡頭下,約旦空軍準備送給「伊斯蘭國」分子的炸彈上,軍人們塗寫的標語都一清二楚。「伊斯蘭與『伊斯蘭國』無關」,一條宣言如是說。宣言將隨著炸彈,直接被丟進極端分子的巢穴。約旦國防部對於軍事行動向來遵守保密原則,而如今,他們直接公佈了整個空襲的計劃,以示對於「伊斯蘭國」的輕蔑與憤怒。約旦空軍的空中武備並不算多,而且從彈藥到燃油都嚴重依賴外國進口。不過,既然全民已經同仇敵愾,約旦空軍方面也做出了表態:「我們願意犧牲一切,捍衛伊斯蘭的真正價值。」

「這只是個開始。」空軍的聲明中還有著這樣的話語,「你們會見識到約旦人的厲害。」

第二次轟炸進行的時候,阿卜杜拉離開了安曼,來到了南部小城卡拉克(Karak),這裡是卡薩斯巴一家和所屬部落的居住地。路上,國王的車隊又受到了大家的夾道歡迎。阿卜杜拉一行驅車走上山路,直奔阿依(Ay)小村。在那裡,國王將參加飛行員的家族葬禮。

卡薩斯巴的家門外,國王擁抱了飛行員的老父親。兩人並肩而行了好一段路。他們手拉著手,走在長長隊伍的最前頭。兩人都戴著紅白相間的格子頭巾。對於約旦人而言,這頭巾象徵著執掌約旦93年的哈希姆王室,以及傳統的部族文化。這種傳統歷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伊斯蘭教發端之前。

與此同時,4架約旦戰機出現在高空當中,它們剛剛在國境之北完成了一次轟炸任務。路過戰友故鄉的時候,戰機排出了整齊隊列。然後,機群轉向西行,掠過殘留著十字軍城堡的卡拉克上空,又沿著「伊赫瓦尼騎兵」曾經東來的道路前進。飛機還擦過了扎卡小鎮的上空,小鎮上曾有一個叫艾哈邁德的問題少年,後來他為自己改名叫扎卡維,還成了震驚世界的恐怖分子。最終,飛機抵達了新落成的穆瓦法克空軍基地(Mwaffaq Air Base)。這裡的戰鬥機來自6個國家,飛行員大多是穆斯林,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轟炸「伊斯蘭國」。

第二天,機翼上又將掛上新的炸彈。他們將會再次出征,飛向北方繼續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