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心不由己

    “堂！”梵棽手裡的劍抖出一朵劍花，對著我咽喉和胸膛接連刺來。我拔劍相迎，一劍擋住了她的這一輪攻擊。梵棽手裡的劍被我磕得朝後盪開，慌亂間她一個後翻滾試圖避讓我接下來的進攻。不過出乎她的意料，我並沒有那麼做。
    “你連我一劍都擋不住，拿什麼跟我打？梵棽，讓開吧，我不想對你拔劍！”對於面前的這個女人，我並不想像對付死敵那樣對付她。如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梵叔，或許情況會不一樣。但是對於梵棽，我腦子裡想得更多的是剛跟她認識的那一段時光。
    “擋不住我也要擋，這跟實力無關，這是立場問題。我告訴過你，我必須站在父親這一邊。所以，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梵家以往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就算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同樣不需要！”梵棽起身抖劍，一個跨步一劍對著我的胸膛就刺了過來。這一次我沒有拔劍，而是一伸手將西洋劍的劍身跟夾在了指間。對於我來說，梵棽出劍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我不殺你！”看著梵棽我搖搖頭說。
    “何必故作慈悲？”周圍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整個梵家莊園裡所有的燈都被點亮了起來。梵棽的父親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山裝，背手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梵棽，眼中露出一絲欣慰，又看了看我和我身後的冉佳佳，笑了笑開口說道。
    “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錢的人，想要往上爬的難度有多難？”他拾級而下，朝我走了過來。一伸手，輕輕從我指間將梵棽的劍抽了出去問我。周圍的人，紛紛舉槍指向了我們。
    “很難，成功率幾近於零！或許，一億人裡能有那麼一兩個吧！”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我自身深有體會。因為我就是這種人，一無背景，二沒有當做敲門磚的錢去為我鋪路。
    “我做到了，我相信你也會做到。不過我想我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你很想殺我，為你的過去做一個了斷對吧？我就站在這裡，你隨時可以動手！”他擋在梵棽的身前，直面著我說道。
    “正因為我做到了，所以我才不甘心。當初我就跟一條狗一樣，人家哪怕往地上扔一坨屎，我都要湊上去跪舔。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知道，只有將他們舔高興了，我才能有一線往上爬的機會。人為什麼要往上爬？因為我不想再當孫子！你懂嗎？”他一抬手，指著我怒喝起來。
    “我不想當一輩子孫子，所以我很努力的在他們面前扮演著孫子的角色。大家都說我甘之如飴，誰能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誰都不能，除了我自己！梵家起來了，終於我不用再對人卑躬屈膝。終於我不用上街買點東西，都要精打細算的算清楚荷包裡有多少錢。什麼能買，什麼不能買。你說，如果我就這麼死了，我這輩子的努力是不是就白費了？我要為她鋪路啊，她是一個女孩子啊。我能當孫子，去跪舔別人，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啊！”他反手一指身後的梵棽，看著我的眼睛連聲說道。
    “所以，你就用別人來當你的犧牲品？”我問他。
    “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嗎？當你有一天站在我這個高度，你也會這麼做。不要說你不會，那只是因為你還沒有到達我的高度而已。名譽，金錢，地位，通通都在你手裡握著的時候。你首先想到的是什麼？山區的貧困村民？還是那些邊遠地區的小學生？不，你通通都不會去想，你首先想到的會是，怎麼鞏固住自己的地位。這就跟一個很久沒吃肉的人一樣，當他有了一斤肉，他會去考慮跟鄰居分享嗎？不會！他會考慮怎麼把這一斤肉，實實在在的吃下去。”他顯得有些亢奮，雙手揮舞著，連連對我說著。我就那麼看著他，看著他的演說。
    “說高層的事情你可能不懂，咱們說點常見的吧！現在的網絡視頻你是看的吧？那麼好，現在做大了的那幾家，哪一個，不是從盜視頻起家的？它們最開始給了人家版權費用了嗎？沒有！它們會用免費的視頻，吸引到自己的流量，然後賣廣告位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再然後當然就是慢慢洗白，它們也會去付給人家一些版權費。然後自己也開始收費，要求開會員。這就是你剛才說的，用別人來當它的犧牲品。犧牲的是誰的利益？視頻原創者們的利益！但是原創者當年有辦法對付它們嗎？沒有！這就是社會，這就是現實！你不服氣不行！”他雙手在身前聚攏，握成拳對我說。
    “你說它們非正義？它們起家之後，為社會提供了許多的就業崗位。它們也納稅，也做起了慈善。人們會記得十幾年前，它們曾經喝過別人的血嗎？不，沒有人會去追究這件事。大家關心的，只是這部電視劇下一集會是什麼內容。或者說，它的員工會關注，今年會不會加薪！”他抬手，在我肩頭拍了拍。他的鼻息有些粗重了，面頰也有些潮紅。
    “或許遇到你，是我這一生最為重大的轉折。我在想，如果那把扇子不是在你手裡，而是在別人手裡的話，或許我們就不會有後邊的交集了。你也不會成為鴻鵠的徒弟，更不會成為江家的少掌門。沒有江家少掌門的身份，楚白羊那號人物，這輩子你或許只能從電視裡看看，而不會跟他有任何的關係。”他的鼻腔裡，往外冒著血。掏出手帕摀住鼻子，他看著我說道。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手裡的手帕紅了，他搖搖頭，將手帕扔得高高的。隨著他的手帕扔起，四周的槍手拉動了槍栓。
    “趴下！不要！”梵棽衝著我們大喊了一聲。
    “砰！”一聲槍響，倒下的不是我們，而是我面前的他。接著四周槍聲大作，那些槍手還沒來得及開槍，當場就倒下了一片。
    “小姐！”亂槍之中，梵棽朝前踉蹌了幾步。冉佳佳想要上前攙扶，卻被曉筠抱住，一個縱身躍上屋頂隱蔽了起來。
    “心不由己，比身不由己更痛苦！”倒在地上的他，面目猙獰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隨後，一根骨刺穿透了他的身體露出體外。接著，就見他整個身體直挺挺立了起來。一扭頭，朝著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