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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九生九世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過,像他這樣,暈車暈的這麼厲害,要不你們趕緊去鎮上醫院瞧瞧吧,別在耽誤久了,出點什麼事兒。」司機說。
  趙大膽拎著皮箱下了車,他急忙將我在麵包車裡拖拽出來,忙問我怎麼了?
  我虛弱的指著剛剛來時的方向,聲音發抖的說:「出去這裡,去那塊兒大石頭後面。」
  身後發動機轟鳴,一轉頭的功夫,麵包車就開出了賽車水平,沒多久消失便不見了。大膽一手架著屍體箱子,另一外一隻手扶著我,罵罵咧咧的走向泰山石。
  我的每一步都像才踩在了刀山之上,渾身也像是被無數柄利刃劃破了皮膚,那把刀絲毫沒有留情,疼痛就像是那把刀正在緩慢的剮掉我全身的皮肉,隨後抽出筋骨,狠狠的敲出我全身的骨髓。
  而疼痛卻以泰山石為界,被大膽帶出去時,僅僅是在呼吸間,所有的苦痛居然統統消失不見了。
  「我說你小子,剛剛就像是得了麻風病要死似的,現在怎麼又好了?」趙大膽問我。
  長呼了口氣,我點燃一支煙,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望著不遠處的高樓,我可以肯定蔣詩雨百分百就在這裡!
  「喂,你特麼聾了還是啞了?怎麼不說話。」趙大膽又說。
  我真的不甘心,僅僅盡在咫尺卻無法相見,於是我又一次試著向前邁步,當第一腳越過泰山石的瞬間,消失的痛苦再次出現,我整個人橫跨在了巨石的分界線,忍不住的全身顫抖,青白色的道衣又一次出現,身上長袍無風自動,凌厲的浩然氣在迸發之時帶起了陣陣勁風,那風圍著我左右盤旋,忽然間又如刀一般,狠狠卷掉了四周所有的枝葉。
  我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近在咫尺卻仿若天涯,這種痛苦甚至比道衣還要讓我難以承受,當道衣出現時,我覺得自己就是蓋世英雄,手持七星劍降妖除魔,所過之處無往不利,不管是丹巴法王也好,紅粉骷髏也罷,一旦道衣出現,那上清五雷劍咒足以要了二人的命。甚至,哪怕我面對單手擒蛟龍的大師兄,也能將他擊退數步,可此時此刻這一切又有何用?因為我依然邁不過一塊兒普普通通的石頭。
  七星劍被我在懷中取出,這是王一去世前留給我的遺物,也是道教至高無上法器,名為『七星龍淵劍』,我單手持劍,緩緩的直起身,面對泰山石,我後退半步,質問道:「為什麼?我已為龍,為何不可見他!」
  「為什麼?哪怕前世有因果,與今生又有何干?何況如今我以為龍,前世後世與我無關,為何還不讓我見她。」我又說。
  攥緊了七星劍,我再次質問:「冥冥之中,以泰山攔路,一山之隔,即不可攀,亦不可越,這是為何?如她若為佛,那佛與道,又能如何!」
  泰山石上紅色的『泰』字好似散發著金光,它像是在向我挑釁,警告我,這山,他不讓我躍,那我便不能躍!
  於是,我倒退了幾步,藉著道衣賜給我的『天威』時,我徹底的怒了,手挽劍花,面對巨大的太山石,我怒吼:「既然你不讓我越過,那我便砸碎了它!以血為引,以魂為祭,煌煌天威,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天地變色,那凜冽的劍氣伴隨著雷法自空中而降落,狠狠的劈砍了在泰山石上,可卻又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全無任何生息,僅僅眨眼間,一切皆變為虛無。
  是啊,我所學所用,一切的力量源泉均來自於道,元始天尊能以大神通逆轉時空,撥亂反正,再以道衣鎖我因果,將我束縛,賜予我保命術法,現在,我以道法破眼前的泰山石,那自然是毫無效果。
  但是他卻奪走了我愛人的權利!
  憤怒沖昏了我的頭腦,我掄起了七星龍淵劍,像瘋了一樣左右劈砍眼前的巨石,一劍又一劍,用盡了全身力氣,揮灑著我的不滿與不甘,而後『砰』的一聲脆響,七星劍斷了!
  氣血翻騰,一大口鮮血噴灑在泰山石上。趙大膽過來扶著我,擔心的問:「你怎麼了!抽什麼羊角風,和石頭過意不去,快點走吧,我覺得你再待下去可能要出事兒。」
  鮮血順著泰山石向下流淌,隨後在那『泰』字的下端,出現了一行小字:
  三年功德,
  重塑龍身。
  天地大劫,
  一躍為仙。
  一行字過後,我自己的鮮血卻匯聚成了四個金色的大字,字跡越來越清晰,我看到上面寫著:「九生九世」。
  金光刺入我的靈台,朦朧間我看到了一副畫面,四週一片漆黑,但在這虛無黑暗中,卻發現了一座散發著金光的橋,一僧人盤坐神獸之上,身後左右站著童男童女。轉眼間我到了近前,聽女童問:「菩薩,這河中的厲鬼真是不知好歹,他們都不肯聽你講經,難道他們不想早日往生,進入極樂世界麼?」
  「就是就是,要不是因為他們,菩薩都已經成佛了。」童男說。
  僧人說:「此河中厲鬼,皆作惡業,不信因果,或因癡念而不入輪迴,我若不渡他們,那這些厲鬼將會渾渾噩噩,週而復始,不死不滅,時刻時刻受心中執念煎熬,所謂是地獄皆由心生,我以大願力,讓眾生皆有慧根,才可脫離苦海,至於聽與不聽,與做與不做,並無關係。」
  童男童女立刻雙手合十「菩薩慈悲。」
  而女童卻對這些厲鬼產生了好奇,當菩薩講經時,女童蹲下身子,好奇的觀望著河水裡那些雙眼空洞的靈魂,呢喃的說:「菩薩永生永世都會在這裡,你們倒也聽聽講經啊。」
  可忽然,女童驚奇的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兒,她對男童說:「金童,你快來啊,看那個惡鬼怎麼和別的不一樣啊,他居然站在那兒不動了。」
  「怎麼可能呢,忘川河下的厲鬼是不會停的。」金童不相信的湊過來。
  童男童女趴在橋邊觀看,可就在這時,那河水中厲鬼猛的在水下躍起,惡狠狠的撲向了童男童女,女童躲閃不及,被惡鬼咬在了手臂的位置。
  菩薩立刻趕過來,以法力降服厲鬼,童男氣急敗壞的說要殺了這厲鬼。
  女童的胳膊散發著黑氣,被菩薩救治後,阻攔了男童。菩薩用手觸碰那趴在地上的惡鬼,隨後歎了口氣說:「此厲鬼能在忘川河駐足,是因心中執念太深,從而不入往生,你帶他去入輪迴,歷經九世姻緣,消磨此厲鬼戾氣,日後便能證菩提道果。」
  女童領命後,在菩薩的幫助下被送入了輪迴道,可就在這時,一名身穿太極袍,手拿龍頭玉如意的道人出現,他看了眼剛剛龍女離開的方向,對地藏王菩薩說:「時機未到,道友卻提前以龍女種下九世姻緣,這麼做,難道不怕篡改天機麼。」
  「此子無因無果,為天地戾氣所化,後因忘川河而生,然而龍女慈悲,如若相隨九世,必能消磨此子戾氣,道友不必擔心。」地藏王菩薩說。
  道人冷哼一聲:「三千年前,那石猴天生地養,無因無果,一身所學本領,皆為道家玄功法門,可貧道為了順應天意,將它拱手讓與你佛教渡過量劫,這才有了你佛教後世香火昌盛達三千年,如今你們既然你們還要爭,那我們就鬥鬥看。」
  說罷,道人對著遠處拂袖一揮,一聲龍吟過後,金光閃現,巨龍直追向了無盡的黑暗虛空。
  同時,我被金光晃得睜不開眼,隨後腦海裡多出了許許多多的場景,一共八生八世,他們經歷了了悲歡離合,國破家亡,甚至為仙為妖,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這二人皆為夫妻,唯一遺憾的只是在這八世輪迴,卻無一起姻緣因圓滿而終,可當輪迴到第九世時的時候,我睜開了眼!
  不知不覺,我流了下了眼淚,種種的回憶,都好似我親身盡力過的一般,於是我痛苦的說:「大膽,我真的不想成仙,我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保護她。」
  「哭啥,大老爺們的,你尿嘰嘰的磕不磕磣,走走,這娘們你也別處了,還是哥帶你嫖娼吧,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要啥樣的妞兒沒有?你在這兒鬧心個什麼玩意兒。」大膽扶著我就要走。
  不知何時,我身後不遠處的樹叢中,卻走來了一名老乞丐,那乞丐手裡拎著一壺酒,有些禿頂,單手拄著拐,咳嗽了一聲,對我說:「你若是實在難受啊,不妨過來與我老乞丐喝一杯,我這酒可是個好東西,他能麻痺人的痛苦,可痛苦又能讓人不至於迷失自己,來吧,喝點。」
  握著手中的斷劍,我回頭看向那拄著拐的老乞丐,腦海全是在泰山石裡見到的場景,前世今生,無因無果,想到祖師爺與地藏王菩薩之間的對話,還有忘川河下惡鬼躍起的一瞬間,這所有的一切與袁北堂曾經對我與蔣詩雨推演出的結果一致。
  八生八世,這一世也是我的最後一世,回頭望著那瘸腿的乞丐,長呼了口氣,可還未等我開口呢,趙大膽指著那老頭就罵:「你麻痺,給我滾遠點啊,沒看他這都要死不活的,你還給喝酒?安的什麼心,老癟犢子,再不滾,另外一條腿也給你掐斷了,次奧。」
  乞丐明顯有些愣神,趙大膽的破鑼嗓子指著他一頓罵,到底給老頭罵急了,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那老頭居然到了趙大膽的近前,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他氣的臉通紅,指著趙大膽說:「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被人像今天這麼罵過,現在我要你吃屎,吃屎!」乞丐吼得臉通紅,恨不得生吃了趙大膽。
  讓人吃驚的是趙大膽這一刻,居然像是得了失心瘋,左右看看,急切的說:「廁所呢!我要找廁所!我好餓,麻痺的,為什麼我餓了想去廁所!」
  見狀我心裡也明白了,於是上前一把握住了老乞丐的手:「道友,此人是我朋友,嘴巴雖說臭了一點,可心眼不壞,您別見怪,給我幾分薄面,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