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我渾然不想離開青丘,可是,那裡終究不是我呆的地方。」狐兒說道:「我也感覺身體有些奇怪。」
嬰寧與蘇柏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句話他們問不出口,倒是杜子仁直通通地說道:「你和他已經?」
狐兒不免尷尬地調頭看向洞穴外面:「是,一個月的時間,我的肚子慢慢大起來,與此同時,我也一天天虛弱下去,亦竺一直用他的修為替我支撐,但我感覺,孩子就要出生。」
人間有懷胎十月的說法,也有相關的民謠,桃花開花二月紅,我媽懷我十個月。正月懷兒在娘身,無蹤無影又無形。二月懷兒在娘身 ,水裡浮萍沒定根。三月懷兒三月三,茶不想吃飯難吞。四月懷兒四月八,送子娘娘把香插。五月懷兒五月五,女兒不知娘辛苦……
狐兒懷胎僅僅一月,自然,她也不是普通的狐族,「孩子的成長太快,眼看我就要產子,亦竺出去人間一趟,準備了剪刀和布,甚至準備了人間的藥品,他是青丘的大夫,雖然沒有接過生,但盡力了,可是,我並非人類,產生的過程很快,孩子出生時很安靜,沒有大聲啼哭,可是我卻無法抱他,因為我所有的靈力都給了他,我自己……變成了黑狐狸,我被打回原形,當時,我感覺我的生氣消失了……」
杜子仁愕然道:「所以,當時是那個時機。」
「什麼時機?」蘇柏說道:「杜大哥,你知道些什麼?」
「幽冥地動,黑狐狸消失,我自然要出去找,我去往人間尋找過,可是沒有蹤跡,一番努力之後,我決定用招魂法。」杜子仁說道:「生於幽冥,形態其實與鬼魂無異,那一天,我在羅浮山頂設壇招魂,黑狐狸也是那一天回到羅浮,可惜,修為盡失。」
「等等,那一天也是小白出生的日子?」蘇柏說道:「所以,你當時應該是剛剛產子,就消失在青丘?」
狐兒說道:「自然是如此,我當下在亦竺面前消失,來不及說一句。」
「糟了,糟了。」嬰寧的眉頭微微皺起:「亦竺叔叔一定認為你是永遠消失在眼前,所以遭受到重大的打擊,這才暈死過去,老族長發現他們父子倆的時候,他們都躺在地上,亦竺叔失去了知覺,醒來以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現在。」
「他不知道小白是自己的孩子,但一直保持躺在地上睡覺的姿勢。」蘇柏說道:「他的潛意識裡覺得這樣和自己有莫大的聯繫,但是他沒有辦法想起來,他突然搬到青丘最偏僻的地方,難道也是因為這個?」
「亦竺叔叔做的試驗是讓自己如何想起來的試驗。」嬰寧說道。
蘇柏說道:「我也這麼認為。」
狐兒說道:「我的孩子呢,他怎麼樣了?」
「活得很好,因為繼承了你的靈力,所以是個很純粹的小傢伙,而且有異於常人的成熟。」蘇柏說道:「小小年紀就想著當青丘的族長,他的際遇不錯,非但遇上了白墨軒,還遇上了青丘的老祖宗,托老祖宗的福,小白從孩童變成了少年,現在的修為在同一輩中已經是佼佼者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狐兒喃喃念道。
「身世被揭穿,小白還有當族長的機會嗎?」杜子仁一句話讓眾人的心重新提起來:「不要說族長了,青丘也不會有他的立足之地。」
狐兒看向蘇柏與嬰寧:「兩位……」
「不用說了,讓小白當族長也是白墨軒的願望,既然是他的願望,我當然要傾盡全力幫忙了,嬰寧,我們先回去。」蘇柏說道:「首先要讓亦竺叔叔想起來,這樣就能證明小白至少有一半的青丘血統。」
兩人當下回到寫字樓,兩人探聽來的情報讓白墨軒的臉都變得皺巴巴起來,白墨軒說道:「所以,不是什麼外力,只是亦竺叔叔受到極大的衝擊,這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我想八九不離十。」蘇柏說道:「這是你青丘的事情,不過也算是我幽冥的事情,小白的血統有一半是幽冥啊,姓白的,你說怎麼辦?」
「涼拌。」
蘇柏恨不得拎著白墨軒從窗戶扔出去,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看著蘇柏的眼神,白墨軒笑道:「緩和一下情緒而已,聽你們的意思,鬼帝認為是青丘的食物改變了黑狐狸的屬性,所以才有了一月產子的事情,這一點我承認,青丘的食物擁有青丘的天地靈氣,是人間的食物遠不能比擬的,產生微妙的變化不足為奇。」
「那可不是什麼微妙的變化,不可能的虛體生下骨肉。」蘇柏說道。
白墨軒閉上眼睛:「這件事情暫時不能暴露,我會試著接觸亦竺叔,看他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一個可以讓別人忘記的人,怎麼讓自己記起來,蘇柏,暫時沒你什麼事了。」
「趕情用完就丟啊。」蘇柏沒好氣地說道:「得,早知道你是損友了,我也無話可說,丫頭,現在只有你們兩個人,你不要獨自留在這裡,跟著白墨軒好了,省得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闖空門。」
嬰寧緊抿嘴唇,蘇柏便掐了一下她的臉:「我是認真的。」
嬰寧點頭:「我當然要去青丘,還有,那個男人再也沒有遇上,估計早不在這座大廈了。」
「那就好,姓白的,照顧好嬰寧,我走了。」殿審在即,蘇柏不敢耽擱。
白墨軒與嬰寧站在亦竺的屋子外面,首先對視了一眼,嬰寧立刻說道:「蘇柏說過的,你要好好照顧我,墨軒哥哥,你去推門。」
「果然是近墨者黑。」白墨軒無奈地上前,首先叫了一聲:「亦竺叔叔。」
這個決定十分明智,亦竺的聲音傳來:「先不要進來。」
嬰寧馬上拍了拍胸口,俏皮地吐了下舌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酸澀的味道從屋子裡噴出來,待那股氣體消失,門才打開,亦竺居然戴著一個特製的面罩,形似防毒面罩,他取下來,大吐了一口氣:「憋壞了。」
「亦竺叔又在做什麼試驗。」嬰寧藏在白墨軒的身後,小心地伸出小腦袋。
「做什麼試驗?」亦竺臉上現出迷惑的表情:「我也不太清楚,可是,這些肯定不是我想要的。」
白墨軒低頭看一眼嬰寧,嬰寧立刻將眼神投遞回去,白墨軒無奈,誰讓自己是族長,要不咋說身在高位也有不為人知的無奈與苦楚?
「亦竺叔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白墨軒劈頭就問道:「十分重要的事情?」
亦竺愕然,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雖然不能確定,但是……我肯定是遺忘了什麼事情,一些發生過,但沒有在我腦子裡存在的事情,所以,我才一直不停地做試驗,為什麼就是達不到我想要的結果呢,你們怎麼又來了,這次有什麼怪事嗎?」
「有,我想請教一下亦竺叔,不過,現在可以進去嗎?」白墨軒狐疑地看著屋子,裡面還殘留著一些刺鼻的味道,透著一股危險的信息。
果然,亦竺回頭看了一眼,攤攤手:「我們還是在外面講吧,咦,今天小白沒有來嗎?」
他主動提及小白,這種感覺讓已經知情的兩人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嬰寧問道:「怎麼會提到小白,他平時很少來這裡吧?」
「很少,但那個小子很有趣。」亦竺淡淡地問道:「你們來有什麼事嗎?」
聽著亦竺雲淡風輕地說起小白,嬰寧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扯扯白墨軒:「墨軒哥哥,你要怎麼講?」
「亦竺叔相信滴血認親嗎?」白墨軒巧妙地扯到這個話題上。
「滴血認親?」亦竺說道:「這是普通人在古時候經常用的一種辦法,早在三國時期就有實例記載,將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頭上,觀察是否滲入,如能滲入則表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統關係。在《南史》的記載中,蕭綜的媽媽吳淑媛,是東昏候的妃子,美得不像人,被武帝看中,選到宮中,七個月就生下了蕭綜,大家都懷疑這不是武帝的功勞。蕭綜長大以後自己也懷疑,就去盜掘東昏候的墳墓,刨出屍骨,用自己的血液滴在屍骨上,血立即滲入屍骨中。為了謹慎和科學,蕭綜又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把自己的血滴在兒子的屍骨上,又滲進骨中了。這下蕭綜深信不疑了。跑到北魏去,改名蕭纘,宣佈為東昏候服喪三年。」
「現代社會最可靠的就是dna鑒定。」白墨軒說道:「那麼在青丘,要怎麼認定對方是否自己的親生孩子,亦竺叔有辦法嗎?」
「為什麼要在青丘做這個?」亦竺狐疑地看著白墨軒:「難道你懷疑自己的身世?」
怎麼會扯到自己,不記得過去的亦竺叔居然如此無厘頭,白墨軒無奈地說道:「我想,青丘允許我回來,一定有提前驗證我的血統, 這一點不需要懷疑,亦竺叔,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在青丘,如何驗證父子倆的血緣關係?」
亦竺停頓了一下:「方法自然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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