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蘇柏說道:「我這不是哄她高興嘛,她高興了才能與我們配合,專業一點,叫做工作需要,看問題得看本質,不能為表象所蒙蔽。」
錢人傑悶悶不樂地說道:「我真失敗,明知道那個喇嘛傷不了我,可還是怕成那樣,唉,我也不敢現身讓她看到我,太失敗了,我真想死……」
岳青頭皮一陣發麻,趕緊打發他:「其實你可以在她的附近,一旦她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盡快通知我們,或許她有不方便打電話的時候,對不對?」
錢人傑果然好哄,馬上興高采烈起來:「是了,是了,我怎麼沒有想到,我這就回去。」
看他「嗖」地一聲消失,岳青終於舒了一口氣,做鬼也是要有節操的,一隻動不動就說想死的鬼是不可以的,更何況,還是一隻世間絕無僅有的鬼?老天爺都不能滅你,緣何自己節操掉一地,自己尋死?
「回去,不回去,這實在是個問題。」蘇柏抬頭望著樓上的燈:「那喇嘛一定會再找回來,我們要不要守到天亮?」
「也好。」岳青說道:「禍是我們闖的,這個爛攤子也應該由我們來收才對。」
兩人認命了,找了個台階坐下,蘇柏說道:「許小姐說她在夢裡聞到木屑香味的事情你怎麼看,這算不算是記得前世的片段?」
「不準確。」岳青搖頭:「人到墓室中,說明人已經亡了命,三魂七魄應該馬上離體才對,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清蓮一樣,可以讓魂魄暫不離體……」
蘇柏的臉色變了:「可是多羅格格並不是普通人!」
這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岳青愣道:「沒錯,我險些忘記,多羅格格與宮素素一樣,都是宮氏後人,他們這一族十分神秘,或許擁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也不一定。」
「可惜,素素不在。」蘇柏摸著頸間的血珀項鏈,自從長白山一別,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私自幫助他們離開,她會不會受到處罰?
「想她了?」岳青說道:「白墨軒說話不中聽,可是有一點說得很對,宮素素現在敵我不明,你應該冷靜一些,我們對於宮氏一族的背景知之甚少,你喜歡她沒有錯,不過,眼前假如是一個陷阱,你也打算跳下去?」
「跳。」蘇柏肯定地說道:「我只跟著我的直覺走。」
岳青無可奈何,蘇柏就是一根筋,兩人坐在台階上一直坐到凌晨四點,凍得直跳腳,兩人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正要從這小胡同裡離開,一道黑影殺了過來,力大如牛,一下子頂在蘇柏的後腰上,將他撞出去老遠,腰如同斷了一般,蘇柏一頭栽到了地上,岳青回頭,看到那具殭屍,大吃一驚,這殭屍是新亡不久的人,身上皮肉仍算完整,只是裸出來的皮膚已經呈現紫紅色,血管已經收緊,微微凸出,一雙眼睛渾濁不堪,眼皮下面還掛著凝結的晶體,他身強力壯,生得高大,一雙拳頭似是鋼鑄成的,揮舞起來,虎虎生風!
岳青與他對上,只感覺對方氣勢迫人,每拳都對著自己的頭部襲來,岳青輕巧地避開,掃到這人的一雙眼睛,那眼皮下面掛著的晶體應該是屍液凝起的,有些似冰霜,再看他胸前高高地鼓起,胸腔裡似有氣體流動,大呼不妙。
這是一具被人為催成的殭屍,胸膛裡湧動的是一口生氣,若不將它逼出來,這殭屍就會暴走,此時,它已經是一身蠻力,城市中央出現這樣的鬼東西,實在是罕見,岳青的腦內浮現出很多想法,這一分神,讓他險些被那殭屍擊中,幸好蘇柏一腳踢在那殭屍的胸口上,蘇柏喉間銀光在閃,岳青大感驚駭:「你閃開,不要催動逆鱗的力量!」
蘇柏已然發現身體不對勁起來,體內的熱流讓他手心都是滾燙的,他根本聽不到岳青的勸告,一頭就朝那殭屍撞去,力大無窮,讓那具高大的殭屍飛了出去,「叭」地一聲落到地上,岳青看到蘇柏雙眼泛紅,想必是剛將被殭屍突襲,激發了逆鱗的力量,他情急之下,掏出一把刀來,衝到蘇柏的身邊,蘇柏是至陽之體,用他的血來過陽,再合適不過,所謂過陽,就等同於岳青咬破舌尖畫符,讓刀具擁有陽氣。
岳青不由分說,將刀滑過蘇柏的手指,血在上面拉了一條,又落了些在地上,蘇柏被這痛驚醒過來,神智總算恢復了一些:「疼,你這是幹嘛?」
「過陽!」岳青說道:「這殭屍沒有完全成形,胸口有氣,將那股氣放掉,就是毀了他的根基。」
蘇柏明白過來,從岳青手裡將刀搶過來:「我去!」
蘇柏居然不怕死,岳青震驚之餘馬上明白,這是逆鱗的原因,殺戮,就是蘇柏現在的慾望,蘇柏的腳步奇快,片刻就已經衝到剛剛起身的殭屍面前,過陽的刀刺入了殭屍的心臟處,「嗤」地一聲,一股黑氣噴了出來,殭屍的動作突然靜止了,趁這功夫,岳青快步上前,一道正陽符貼上去,讓那殭屍化為烏有!空氣中只餘一股焦糊的味道!
蘇柏依然在大口地喘氣,雙眼的紅色慢慢褪去,岳青拉起蘇柏就走,這麼大的動靜,不想引來麻煩都不容易,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蘇柏突然蹲了下去:「好熱!!」
「記得靜心神咒嗎?」岳青說道:「你現在平心靜氣,在心中默念靜心神咒,趕走心裡的那團火,什麼也不要想,什麼熱,什麼宮素素,什麼逆鱗,都給我忘記!」
岳青附在蘇柏的耳邊,聲音猶如洪鐘在響,他率先念起了靜心神咒,以此引導著蘇柏,蘇柏終於平靜下來人,他閉上了眼睛,體內的那團火慢慢熄滅,心境也不再焦灼,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柏睜開眼,天色居然亮了,岳青正坐在自己身邊,閉目休息:「少年……」
「你醒了?」岳青驚醒過來,站起身來活動著腿腳,腰桿子都要斷開了:「走吧,趕緊回去,去找唐老闆,昨天晚上那具生僵有些古怪,我恐怕是有人刻意在培養殭屍。」
蘇柏一站起來,就感覺身子快要裂開了,酸痛不已,昨天晚上自己是如何手刃殭屍的,他已經沒有印象,他只有一個念頭,殺!只有殺才能讓他感覺身體裡的火熱會舒服一些,蘇柏覺得這可能像是武俠小說裡提到過的走火入魔,自已離走火入魔了不遠了。
「走吧。」岳青看著蘇柏,他有什麼心思完全藏在臉上,他開始緊張和害怕了,昨天晚上他移動的速度簡直是驚人,假如那條胡同裡有監控,錄下來的可能只是一道急弛而過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的他的面容,逆鱗的力量的確驚人,這股力量最終會像當初吞噬清蓮一般,吞噬蘇柏……
岳青與蘇柏回去,將昨晚的情況一一道來,唐三成對那殭屍的突然出現也甚為在意:「這城市中央很少出現殭屍,還是一具生僵……」聯想到以前的經歷,唐三成遲疑道:「難道真有人在刻意培養殭屍嗎?」
人雖死,但死而不僵,是為殭屍,若要人為培養殭屍,並非沒有可能,茅山術中有養屍一說,但養殭屍則截然不同,「生於紅沙日,死於黑沙日,葬于飛沙地,竟起刀戟時。」唐三成說道:「要養殭屍,必須那亡人是生於紅沙日,死於黑沙日,然後葬在飛沙地,只等七七四十九日後,屍身不腐不僵,只等其進化,你們遇上的那一具,明顯是剛入葬不久,可能剛過四十九日。」
紅沙日,岳青知道,這種日子是大凶之日,孟月酉日、仲月的巳日、季月的醜日。巳酉丑皆為煞,民間有歌謠:「起屋犯紅沙,百日火燒家。嫁娶犯紅沙,一女嫁三家。得病犯紅沙,必定見閻王。出行犯紅沙,必定不還家……」
「會是什麼人在培育殭屍呢。」唐三成說道:「這樣,這件事情交給我去查,你們先搞定那喇嘛先,他也是為情所困,死得冤屈,現在只想找到多羅格格一解前緣,你們不到非不得已,不要下死手,還有那位叫許沐晴的姑娘,她有一些回憶,我倒是有一位朋友,催眠術十分了得,不如冒險一試,讓許沐晴記起前生事,和喇嘛有個了結。」
「催眠?」蘇柏來了興趣:「不知道是哪位催眠大師?」
「謝芸。」唐三成說道:「她是一位海外派,這可是本市最貴的催眠師了,想要約她,沒有一年半載,恐怕也約不到,不過,我們享有特權,這樣,你們找一下那許沐晴,盡快安排一下,人都有好奇心,記住這一點,下點猛藥。」
想不到唐老闆還要這樣的一面,蘇柏吐了吐舌頭,又聽到唐三成說道:「蘇柏,你這幾天一定要熟悉靜心神咒,隨時隨地都可以啟用,讓自己心神俱靜,現在逆鱗的力量剛起,你還能略微控制,借過這個時機,恐怕你就要暴走了。」
「我知道。」蘇柏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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