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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檀香木匣

    那是一桿獵老式槍,黑黝黝的槍管散發著冷森森的殺氣。
    獵槍後面是一個容顏枯槁的老人,花白的頭髮下有一雙凌厲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臉上的表情變化,那雞爪般瘦長的手指搭在槍機上,隨時就要開火。
    我當時就被嚇懵了,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槍指到腦門上,我承認那黑洞洞的槍口對我有巨大的威懾力。
    「NO,NO,NO……」老太太嚇得語調都顫抖了,她擋在我的面前,試圖勸那位老人放下槍。
    老人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把槍口頂在我的腦袋上,厲聲喝問道:「是哪個讓你來的?」
    奇怪,老人居然說一口四川話,而且我是老家的口音。
    雖然老人的樣子很凶狠,但是他的口音卻讓我感到很親切,只是他的手抖得太厲害,槍口在我的腦袋上晃悠晃悠的,我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了,把我的腦袋轟成了爛西瓜。
    我連忙於是大聲說:「我爹,我娘!」
    老人又問道:「你爹叫啥名字?」
    我回答:「我爹交張書旺。」
    老人問:「你從哪裡來的?」
    我回答:「我從牛攆村來的。」
    老人問:「你來做啥子的?」
    我回答:「我來找我大伯的!」
    老人聽到這裡,眸子裡凶狠的殺氣漸漸退去,變得柔和起來,他緊繃的身體晃悠了一下,舉著的獵槍忽然通的一下垂了下來,隨之他又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立不穩,急忙將手裡的獵槍當作枴杖駐在地上才穩住身形,這時老嬤嬤急忙上去扶住他。
    我才發現這是一個羸弱不堪的老人,就像一架到了年限的老風車,風一吹就要散架的樣子,殺氣一旦從他的身上退去,他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老嬤嬤對他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說的又快又急,那神情就像對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講道理,又怨又憐的樣子,因為是英語,我完全聽不懂。
    老嬤嬤把老人扶到床上,使他處於半坐半躺的狀態,又細心的在他的下半身蓋上了毛毯。
    看樣子老嬤嬤很關心他,我不知道這個行為怪異的來人是什麼人……他為什麼用槍指著我呢?
    老嬤嬤見我的臉上充滿了疑惑,就用生硬的中文說:「他,你大伯……經常這樣的,見到生人……就發病。」
    老人靠在床頭上,顯得很疲憊的,但是眼睛卻一直定定地看著我,老嬤嬤再次對我說:「他……你大伯!」
    他就是我大伯?我實在不敢想像這就是我大伯,聽這位老嬤嬤說的意思,我大伯這種古怪的行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經常犯病,他的形象比街上的行將倒斃的老乞丐還差,我猶豫著不敢說話。
    大伯艱難的向我伸出了一隻手,深陷的眸子似乎對我寄托了極大的期望,讓我不忍心回絕,雖說從小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他,但他畢竟是我大伯啊!我不由地顫聲喊道:「大伯……」
    我坐在大伯的身邊,大伯拉住我的手,好像恢復了一些力氣,他仔細看著我的臉說:「你是從牛攆村來的?」
    我說:「是的,大伯!」
    大伯又問:「駱駝還好吧?」
    我臉一紅,有些尷尬,因為駱駝是我爹的小名。大伯見我不說話,眼光變得有些凌厲,他盯著我的眼睛追問:「駱駝還好嗎?」
    我不好意思的擺了一下腦袋,說:「好,我爹好著呢!」
    沒想到我這個忸怩的小動作讓大伯眉開眼笑,他說:「瓜娃子,果然是駱駝的種,你爹小時候跟你一樣,一不好意思就搖頭,你像你爹哩!」
    我又不好意思的忸怩了一下,可能是話說的有太多了,大伯咳嗽了起來,老嬤嬤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過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他臉色變得蠟白,費勁的指了指床下:「下面……有個木箱……」
    我明白大伯的意思,急忙爬到床底下,找到那只木箱,沒想居然很沉,推了一下沒推動,只好抓住上面的鐵環,用力將它拖了出來。
    拖出來之後我才發現,這個木箱是用角鐵封死的,根本沒法打開。
    大伯說:「用斧頭……劈開它。」
    我按照大伯的吩咐,找了一把劈柴的斧頭,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木箱劈開,在劈開的那一瞬間,我吃了一驚,我確定我大伯確實不太正常,因為木箱裡裝的全是磚頭。
    大伯喘息著說:「裡面……有個鐵盒子。」
    我急忙在磚頭裡一陣翻騰,果然在磚頭堆裡扒出一個鐵盒子,頓時心裡一陣激動,心想我大伯腦子精靈著呢,這盒子裡面一定裝的是值錢東西,我大伯在木箱裡裝一箱磚頭顯然是為了防盜。
    鐵盒子是用塑料布包著的,估計是我了防潮,我打開塑料布,拿出鐵盒子,放到大伯的手裡。
    大伯又把鐵匣子放到我的手裡,他看著我說:「我沒有啥東西給你,這個……留給你的……」
    他每說一句話力氣就減少一分,我捧著鐵匣子忐忑不安的說:「大伯……」
    大伯又喘息了一陣,彌留之際,似乎知道大限將至,他拉住我的手說,我要走了……要回牛攆村了……你一定要把東西帶回去,交給你爹……我大伯話沒說完說就著頭一歪,帶著一絲遺憾走了。
    我心裡很難受,想著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大伯的面,剛一見面大伯就走了,我想哭又哭不出來,畢竟我和大伯就見了一次面,很難說有什麼感情,看著他安靜的躺在床上,心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當時我還不到17歲。
    後來聽那位老嬤嬤說,大伯在半月前幾次生命垂危,都硬挺了下來,直到見了我才油盡燈枯。
    好在有那位老嬤嬤的幫助,她找來了當地的牧師,辦完了大伯的後事,我在小鎮暫短的住了一段時間,跟老嬤嬤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英文口語,就告別了那位善良的老嬤嬤,離開了美麗的小鎮。
    大伯的家裡實在沒有值錢的東西,那些簡單的傢俱和那座古老的石頭房子我是帶不走的,所以都送給了那位老嬤嬤,因為她一直在照顧大伯的生活,我這麼做也符合大伯的意願。
    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鐵盒子裡的東西了,說實在的,我倒不是貪財,可是從家裡帶的路費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連回家連路費都沒有了。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伯留下鐵盒子,裡面裝的肯定是值錢的東西,要不然我大伯也不會讓我千里迢迢來繼承了。
    於是我帶著鐵盒子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迫不及待想知道鐵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這個這個鐵盒子大概有一個飯盒那麼大小,還算精緻,這麼大點的鐵盒子,裡面能裝的是什麼呢?我閉著眼睛想像著,難道是美元,英鎊,或者是一張巨額存款單?
    我越想越好奇,期望裡面裝的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如果裝錢是裝不了多少的,我甚至想像裡面有一份遺囑,我會因此而繼承一份龐大的產業。
    我想到這裡手都顫抖了,急忙找著鐵盒旁邊的舌簧按鈕,用力一按,鐵盒子就自動打開了,裡面出現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一股檀香木的味道撲鼻而來,據說這種木頭可以防蟲。
    我心裡咚咚的跳個不停,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木盒子裝的東西一定不尋常,我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個盒子。